孟疏遥从宋屿洲身后探出脑袋，举手道：“是我。”
“好的，孟先生，”工作人员说，“水管我们这边已经联系工人帮您紧急修好了，现在没事了。”他说着拿出手机给孟疏遥展示一下目前浴室水管的现状，又说了一大堆孟疏遥听不懂的话，大概是在解释水管爆掉的原因。
但他一点也不关心那个，他只想知道：“我的公寓什么时候能住？”
“呃，这个嘛……”工作人员卡壳了，“这个就不归我们负责了，您可以动手清理一下积水，就可以正常入住了。”
孟疏遥又看了一眼飘着脏水的公寓，打消了今晚凑合一晚上的想法。
工作人员完成汇报后就离开了，门被关上，整座房子里又只剩下他和宋屿洲两个人。
“今晚先住我这里吧，”宋屿洲站在离孟疏遥不远处，跟他说话，像是商量的语气，又像哄小朋友似的，“你家这么多积水，晚上肯定不能住人，你助理也没空，再说现在也这么晚了。”他举起手机报时，“二十三点十五分。”
重要的是手机坏了，这大晚上的还没地方买。
孟疏遥在心里默默补充。
于是他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宋屿洲动作十分自然地打开了最里侧的一个房间，示意孟疏遥过来看，“客房是今天刚打扫完的，可以直接住。”
孟疏遥点点头。
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天了，我再也不愿回忆……
他低着头，想绕过宋屿洲进房间。
“咕噜咕噜。”
房间里实在太过安静，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宋屿洲靠的那么近，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听见了。
孟疏遥麻木地想。
他自暴自弃地主动开口：“有没有吃的呀……我有点饿了。”
孟疏遥抓着卧室的门把手，抬头看了一眼宋屿洲。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背后，向来冷淡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笑意。
孟疏遥差点怀疑自己看错。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唇角挑起，是一个标准的笑的模样。
孟疏遥：？可恶真的在笑！！
他饿着肚子折腾了这么久，又在宋屿洲面前不停社死，现在是满腹委屈，还被人笑话，当即憋不住了，立刻瞪他一眼，想也没想呛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准笑！！”
“抱歉，”宋屿洲眼睛里还弥漫着笑意，导致这个道歉看起来没什么可信度，“我没有在笑，你别生气。”
他这么一说，孟疏遥顿时更生气了，确信宋屿洲在嘲笑他。
火气上头的时候是没什么理智可言的，孟疏遥深刻认识到了这个道理。
他就这么站在宋屿洲家客房门口，更加生气地说：“你明明就是在笑，还说没有！！”
“对不起。”宋屿洲很好脾气地又给他道歉，这回坦率地承认了，“我是在笑，但不是嘲笑你。”他很明智地转移话题，“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
孟疏遥还在气头上，开始胡言乱语：“我想吃小龙虾、烧烤、炸鸡汉堡！！”
话音一落，客厅安静了。
孟疏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住人家家里还跟人家吵架。
你真是出息了。
孟疏遥顿时收声了，开始试图找补挽回一下摇摇欲坠的形象：“我是说、我是说吃什么都可以……刚才不是跟你发脾气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没关系。”宋屿洲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好说话，他说，“家里可能没什么食材，得下去买。下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生鲜超市。”他看着孟疏遥，继续道，“要不要去？”
“不过烧烤和炸鸡太油腻了，大晚上吃不容易消化。给你煮海鲜粥，再搭一个鲜鱼汤怎么样？比较清淡。小龙虾的话，”他沉思片刻，“白灼可以吗？”
孟疏遥听他报菜名报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很想有骨气地拒绝，然而开口却是：“……可以。”
于是半夜十二点，宋屿洲和孟疏遥全副武装出门买菜去了。
生鲜超市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人，倒还省事，至少被人认出来得风险小了很多。
不过就算真的认出来了也没事，反正一切皆可推给营业。
孟疏遥漫无边际地想，推着购物车跟在宋屿洲身后。
宋屿洲挑东西的时候很专注，而且很熟练，看上去像是做过很多遍这样的事情。
他扭头问走神的孟疏遥：“想吃什么鱼？”
“啊？”孟疏遥被拉回神智，眼神落到面前的生鲜柜上。
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鱼类摆满了整个冰柜，齐刷刷瞪着大眼睛。
“我吃……”他视线在这些没闭眼的鱼身上来回巡视，看似在思考，实际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经验中，并不包括做饭这一项，很显然，孟疏遥也不具备认识这些鱼的基本知识。
他只好找出了万能回答：“都可以。”
宋屿洲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好像又漫上一些笑意，他说：“那我就随便挑了。”
不用自己选还有的吃谁不喜欢，孟疏遥当即点头：“嗯嗯嗯，你选吧。”
于是宋屿洲挑挑拣拣了一条两只手掌大的鱼放进了袋子里。
生鲜超市是自主服务，这些地方并没有导购帮忙，因此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被拍到了也没什么，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宋屿洲采购的经验丰富许多，没多久就挑好了一条鱼、一小袋基围虾、一小袋螃蟹和几个生蚝。他把这些东西装好放进推车里，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孟疏遥看他熟练的样子，深感自己像个废物，哪里还有什么要求，乖乖地说：“没有了，这些就够了。”
宋屿洲颔首，却没有一点要去结账的意思。
孟疏遥只管推购物车，跟着宋屿洲在偌大的生鲜超市逛来逛去。
他住这个公寓也快一年了，竟然还不如今天刚搬来的宋屿洲了解，他甚至都不知道公寓楼下不远处还有一个生鲜超市。
逛着逛着，周围摆放的货物由生鲜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包装袋。
宋屿洲想买零食？没想到他竟然喜欢吃小零食，真是看不出。
孟疏遥一边物色零食一边想，真是个接地气的爱好。
路过薯片货架的时候，孟疏遥彻底走不动路了。
他喜欢的薯片品牌竟然出了新口味，而且还是他没吃过的口味！
想买回去尝尝。
可今天又不是自己来的，购物车不在手里，不能偷偷拿一包丢进去，更何况等会儿还得宋屿洲买单。
孟疏遥强制自己收回视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薯片。
也没什么东西要买，很快逛完了生鲜超市，孟疏遥便和推着购物车的宋屿洲一起去结账了。
结账也是自助，只需要把选购的东西放在自助购物机上识别一下，然后再支付就可以了。
孟疏遥一个一个把购物车上的东西拿出来识别，宋屿洲就负责装袋。
拿起购物车里最后一样东西时，孟疏遥的动作一顿。
那是一包浅绿色包装的薯片。是刚才他眼馋但是没有拿上的新口味。
孟疏遥有些发愣。
宋屿洲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从孟疏遥手里接过薯片，很自然地装进袋子里一起买单。
回了公寓，宋屿洲拎着生鲜进厨房处理，进去之前还从购物袋里翻出那包薯片递给孟疏遥，告诉他：“好好呆着不要乱动。”
语气和内容都让孟疏遥觉得他很适合去幼儿园当幼师。
想是这么想，薯片还是得吃。
于是他喜滋滋地抱着薯片，保证道：“我不会乱动你东西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