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孤雪仙君和魔尊谢峤不对付,两人势同水火、不能相容,不见面则已,一见面就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沈孤雪与谢峤的恩怨从何而起。
其实不是没有好奇的人,但就算是好奇,也没有人真的不怕死,敢到正主面前去询问这件事。
久而久之,就连谢峤和沈孤雪都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结怨的。
后来的某一日,崽崽问起了这件事。
谢峤懒散地托着下颌:“是因为什么和沈孤雪成了死对头……让我想想。”
如果真的要追溯源头,那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
百年前,西魔州。
这时的西魔州还在上一任魔尊的统治下,在魔尊的威慑下,西魔州还算和平,偶尔会发生一些□□杀的事件,但也无伤大雅,不会闹出大乱子。
又因西魔州地处偏僻,不少妖魔横行,也有宗门会将这里选做历练弟子的地方。
这不,明月宗的弟子就踏上了西魔州的土地。
“这里就是西魔州了吗?”一个弟子望着四周荒芜的平原,踩过裸露在外的矿脉,感叹道,“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嘛。”
领头的弟子低声呵斥:“还是小心为好。”
另一个弟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大师兄,你太紧张了,有沈师兄在这里,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大师兄闻言,皱起了眉头:“你啊……”
眼看着大师兄又要说废话,那个小弟子连忙上前:“沈师兄,你说是不是吧?”
身为话题中心的“沈师兄”走在最前方,他身着一袭白衣,在日光的折射下,衣摆处显现出了青竹模样的暗纹,只看挺拔的背影,就让人觉得清秀俊雅,不似凡人。
沈孤雪没有回头,只冷声道:“慎言。”
小弟子愁眉苦脸。
忘了,沈师兄比大师兄还要古板无趣,真是白瞎了这张好脸。
这么想着,小弟子又偷偷地瞅了一眼。
只见沈孤雪眉眼冷峻,如同竹尖一捧新雪,冷淡又雅致。
小弟子不由看得入了神。
突然,沈孤雪停下了脚步,眉心微微一拧,严肃了起来。
小弟子心中一突。
完了,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小弟子忐忑地收回了目光,生怕被骂,他等了一会儿,听见一道冷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有人来了。”
原来是有人来了,不是他被发现了。
小弟子松了一口气,仰着脖子向前张望着。
西魔州不像是其他州,路上遇到的人不一定是路人,很可能是要命的人。
所以一听到沈孤雪的话,明月宗的弟子都戒备了起来。
没等多久,就见一行人从远处而来。
他们一个个披着黑袍,看不清样貌,不过一个个气势汹汹,身上带着浓浓的血煞之气,显然是来者不善。
明月宗的弟子还以为是冲他们来的,一个个自发地结成了阵法。
可没料到,这一行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直径从一旁过去了。他们形色匆匆,像是在着急赶路。
沈孤雪目光一凝,落在了黑衣人带着的马车上。
马车也是被黑布所笼罩起来,劲风一吹,掀起了一个角。透过这一条缝隙,沈孤雪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他半倚在了笼子里,一道血痕横在了脸颊上,却不掩容貌瑰丽。
他也注意到了沈孤雪的目光,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肆意张扬的笑容。
这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大师兄说:“我们也走吧。”
既然这群人无意与为敌,他们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所有弟子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正准备离开,可没料到沈孤雪冷不丁地开口:“追上去。”
大师兄疑惑道:“沈师弟,是有什么不妥吗?”
沈孤雪言简意赅:“追上去,救人。”
这是一群人贩。
笼子里装着的,是他们从西魔州抓来的人,准备贩卖到其他地方去。
而这些人,或沦为鼎炉或成为试药傀儡,能留下一个全尸都算是好的了。
沈孤雪一想到少年的那一张笑脸,心念一动,不顾其他弟子的反对,直接就追了上去。
那群人走得并不快,因为还带着“货物”的缘故,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辙痕,沈孤雪没费多少力气就追了上去。
敌众我寡。
沈孤雪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坠在后面,冷静地观察着。
这一行黑衣人的修为都不高,但身上都带着血煞之气,再加上气息相同,很有可能修的是同样的功法,说不定联手之后,有以弱敌强的能力。
沈孤雪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又看见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少年。
那些黑衣人对少年的态度有些特殊。
其他人都是挤在一起的,唯独少年一个人待在一个单独的笼子里,他蜷缩成了一团,双目紧闭,像是在睡觉。
是受伤了吗?
还是不舒服?
沈孤雪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到了少年的身上。
无他,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一些的。
就算少年现在狼狈不堪,血污满身,可依旧掩不去身上的华彩。就像是掉入泥水中的珍珠,纵使光芒暗淡,也与旁边的石子不同。
沈孤雪握紧了手中的通碧剑,生出了一股杀意——针对这一行黑衣人的杀意。
……
一直等到半夜。
沈孤雪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
大概是怕笼子里的“货物”死掉了,黑衣人停下来修整,顺便给“货物”们喂点吃的。
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块干涩生硬的饼,唯独少年什么都没有。
黑衣人走了过去,用手中的武器敲了敲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