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他刚才就是担心我才会发那么大火呢,江安遇想。
可是再着急也不能凶他啊。他又委屈又难过,却也倔强地不让眼泪掉出来。
知道他长记性了,裴应声摸着他的后颈,语气也温柔了些,端着长辈的架势,同他讲道理,“小叔年纪大,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地方,吃人连骨头都不带吐的,尤其吃你这样的小兔崽子!”
“想,见你。”江安遇额头抵着他的肩,声音小的跟猫叫一样,“可是,你,刚才好凶。”
“我不,敢说话。”
裴应声‘嗯’一声,给怀里的人慢慢顺着毛。他刚才确实凶,没压住脾气,可江安遇一句‘想见你’硬生生压下去了他被跟踪的心头火。
察觉到裴应声气消了,江安遇执拗劲儿可还没过去,满脑子都是裴应声那句‘弹琴卖艺’,“崔书,是谁?”
“年纪不大,怎么跟村口那老太太差不离,成天里道听途说,我问你的一声不吭,倒还反过来质问我了,什么李书王书的,你跟着我过来见着他的影子了?”
江安遇委屈的话还没说得出,裴应声倒是先把他的嘴给堵上了。再者他也确实不是跟着裴应声过来的,他一句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着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裴应声看着门口拿着他手机的崔书,眸色一凉,紧紧扣着江安遇的脑袋,呼噜猫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不让他动弹。
“是谁?”江安遇一怔,问他道。
“没谁,”裴应声盯着门口送手机的崔书,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走错了。”
“小叔骗过你么。”
江安遇想起昨天那通电话,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趴在裴应声怀里,摇摇头。
那目光实在凛冽骇人,崔书不敢多想,把手机放在门口,正要起身时,忽然看见被裴应声抱在怀里的男生,手腕处正缓缓从袖口里淌出一道细细的血流,落在裴应声的脚边,他却浑然不知。
崔书抬头,对上裴应声阴沉的脸,似乎在责问他为什么还不滚,想起刚才的事,他莫名打了个寒颤,慌忙起身离开。
裴应声这才松开江安遇,恰逢手机响起,他捡起来,是肖凌打过来的电话,《松月》剧组的资方现在乱成一锅粥,擎等着最后一场戏拍完拿分红,他这次是真的得走了。
“送你回学校。”
裴应声说着就要牵起他的手,却被江安遇避开,他猫儿一样皱着眉,“我,可还生气,呢。”
他小声说。
这反应倒是给裴应声逗笑了,说他迟钝,也是真的迟钝,连生气也比别人慢半拍,都说猫机灵得很,裴应声还没见过哪只猫反应这么慢的。
“生气。”江安遇又重复一遍。
“你生哪门子气?”裴应声低头看了下时间,无意皱眉,已经折腾到一点多了,“昨天是谁不告而别?”
裴应声倒也不是真的同他置气,只是鲜少会听到江安遇拒绝的话。
江安遇见他皱眉,又怕他生气,只好眨眨眼不说话。折腾一大晚上被裴应声训了一顿,但好歹是见了一面。
他上前一步,伸手撵平裴应声的眉心,轻轻抱了一下裴应声,像是抱着什么珍宝似的,只虚虚用手臂环住他,片刻又松开,他指指桌上的托盘,怪不舍地看着裴应声。
“托盘,借别人的,要还,回去。这里人多,小叔走通道,我不,不顺路,你先走。”
知道他做事讲原则,裴应声也不强迫他,“那你在这等着,我让肖凌送你回去。”
江安遇点头,给他挥手再见。
江安遇趴在门楞上,探出半个脑袋,等着裴应声的背影完全消失了,这才疼地甩了甩手,在一片狼藉里面慌乱地在桌子上找着卫生纸,刚才用碎酒瓶抵着王志脖颈,他挣扎的时候,江安遇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
愣神间,一只清秀纤细的手忽然闯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