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遇只知道那是裴应声母亲居住的地方,但裴应声从来不让他去,也从来不告诉他在哪。
“不止秦墨过得不好,阿遇,我也不开心。”
男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示软。
江安遇垂在两侧的手骤然无措,他很少或者说从来没看见过裴应声有这样脆弱的时候。他听见裴应声低声问他,‘为什么总要把我排在别人后面。’
裴应声松开他,江安遇没来由地慌了神,那双眸子撞入江安遇视线的一瞬间,他心口像是莫名地被钝物一下接着一下地击打,生疼,甚至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过。
因为紧张他的手语也做得乱七八糟。
‘秦夫人身体又不好了吗?阿遇不知道。’
‘阿遇能去看看吗?’
‘小叔对不起,我,对不起...’
看着他那副着急慌乱的神色,裴应声敛着眸子,掩下眸底的运筹帷幄,指着不远处闹事的一群人,语气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闹事的是秦烨。”
江安遇不明白,裴应声为什么突然不跟他说秦夫人的事了,是不是又对他失望了,还是认为跟他说这些事是在对牛弹琴。
但眼前的是裴应声,他再着急,也是要把裴应声的话听完的。
“是秦墨同父异母的弟弟,”裴应声起身,随手把驼色的大衣搭在江安遇肩头,江安遇下意识要躲开的时候,被裴应声强摁着坐下,“不用怕,没人会tōu • pāi。”
“之前他的生日,秦墨没有出席,却在这儿声势浩大的给外人撑腰。”
江安遇一直没听秦墨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弟弟,他也听不懂裴应声的一句‘外人’是什么意思。
秦墨十九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师兄里,除了裴应声,他没有比秦墨更亲近的人了。
“秦烨是秦老爷子的老来子,老爷子续弦以后,秦墨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裴应声有意无意错开江安遇落在他身上灼热的视线,就是不与他对视,铁了心要惩罚他,“可秦烨很黏他。”
江安遇眼睛粘着他,一半的心思落在他身上,一半的心思听着他说话。他知道裴应声在生气,故意晾着他,可他没办法挪开视线,只要裴应声一开口,他眼里就容不下别人。
他也是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裴应声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很明白了。
论及血缘关系,裴应声说得对,他确实是外人。
耳边的吵闹声还在继续,裴应声微微屈身,手掌拢在他肩头,另一只手给他系着衣服的扣子,“你要明白,只有小叔,才是你唯一名正言顺的亲人。”
“...不是。”
江安遇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怔愣。裴应声的话,他听得有些混乱。
他觉得裴应声说的不对,但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心里想说的,只能支支吾吾地焦急比划给裴应声看。
小叔说的不对。
师兄,和小叔一样,都是阿遇的亲人。
裴应声眉峰一挑,终于看他一眼,掩下了眸底的暗潮汹涌。
到底还是到了叛逆期,裴应声想。
“谁教给你这道理,千八百糟事,哪能都按你的想法来?”裴应声也不躁,只是一点一点把他往死胡同里逼。
“如果有人跟你抢小叔,你会怎么样?”
江安遇被他这样的问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原地,没了主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裴应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的。
看透了他的心思,裴应声说:“所以你要抢别人的家人?”
江安遇皱着眉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秦墨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小弟,似乎是打算冷处理这件事。
秦墨有麻烦,他不想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裴应声把他的挣扎看在眼中,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的时候,甚至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阿遇长大了,确实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然而没等他走两步,却突然被人拽住,动弹不得,可见身后那人是有多怕他走。
“小叔!”
裴应声离开的背影实在是决绝,江安遇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没有一次不难过的说不出话。他下意识地跑过去,拽着裴应声的衣角,红着眼睛看他。
两人僵持好一阵,裴应声忍不住叹口气,试图把衣角从他手里拽出来,江安遇怎么样也不肯松手。
他走一步,江安遇也执拗地跟着走。
“我错,了。”他说,“小叔,阿遇,错了。”
裴应声脚下一顿,抿起嘴角,仿佛这场硝烟无声结束。
是了,他怎么会摸不准江安遇的秉性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裴应声:别看我现在洗脑洗的带劲,我后面哭起来更带劲儿。
江安遇:不开心,就,狗带,欧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