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男人的声音冰冷到让人刺骨。
裴应声紧抿着唇,所以线索在这里又断了。他记得阿遇说过,他想去哪个地方来着,可是他没有听清楚,后来阿遇也没再说过了。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后悔,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去补救。
裴应声的语气太过平淡,眼睛里的失落也太过浅薄。以至于赵一究忍不住想,他到底是演得好,还是天生没有情绪,连心疼人的时候也让他们这些俗人看不出。
如果是真的心疼江安遇,又为什么让他这些天过得那么惨。
裴应声绕过办公桌,坐在电脑后面的座椅上,联系了老宅常用的几个保镖,继续让他们找。
退出聊天框,硕大的屏幕上,是他生日那天,江安遇抱着维也纳在床上睡觉的画面。
那天裴应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记得一推开门,昏黄的房子里,江安遇怀里是灰白的猫,一人一猫安静地酣睡着。他那时候好像格外满足,忍不住就拍了下来。
那种他抓不住的失控感又一次袭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屏幕,填补心里的失落,可望梅止渴和饮鸩止渴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小遇是真的不见了?”赵一究问。
裴应声眉目间的厌烦显而易见,没有回应他。
有了关于裴应声和江安遇的猜测,偏裴应声还这么沉默,赵一究心口没来由地堵得慌。
比起裴应声这么一点浅显甚至几乎看不出的愧疚,赵一究默默攥紧拳头,难道秦教授的车祸和小遇的失踪,在他眼里真的这么廉价吗!
裴应声对秦教授的车祸,无论是直接间接,难道没有一点内疚吗?
赵一究甚至忍不住想,一向乖巧的江安遇被逼成了什么样,才能做出喝酒纹身甚至是亲手把自己送上热搜的破格举动。
裴应声对小遇,又到底倾注了多少心思。
“您真的了解小遇吗?”赵一究语气算不上好,他实在看不过去,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江安遇是哑巴,好多话不会说,那就他来说。
裴应声看着他,屏幕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眉头越皱越深。他只是把人叫过来问个话,没想到还敢有人举一反三地挑衅他。
“我让你说郊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话了?”
凛冽的压迫感从面前袭来,赵一究脸上挂不住,却还是硬撑着挺直腰板,“不如我跟您讲讲他吧。”
“他很乖吧,乖的您大概时常都记不起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吧?”
他每说一个字,裴应声的脸色也就跟着阴沉几分。
边上的肖凌偷乜了一眼裴应声的脸色,吓得冷汗狂冒,这小破孩到底知不知道他究竟在和谁说话!
肖凌哪里知道赵一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时候在这祖宗面前说这事,那跟找死有什么差别?
他正想把人拉下去,不成想裴应声倏地挥手,轻漫的目光落在赵一究身上,他是想听一听,赵一究和江安遇的关系,能熟到什么程度。
“让他说。”
“那您想听什么?”赵一究反问他。
裴应声那双一向薄凉的眼眸里,罕见地出现一丝裂缝,转瞬即逝。赵一究这样的反问让他忽然反应过来,他对江安遇的了解少之又少,他不知道怎么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我就随便说。”
不等裴应声开口,赵一究已经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
“二月倒春寒的那天黄昏,我只记得雪很大,大到踩在地上,雪深能埋住他半只脚。他心血来潮地带着我去买菜,却没说是买给谁的,只是一个人捧着菜,撑着伞,坐在公交站台,不知道等了多久,然后一个人又回了宿舍,”原先赵一究所有看不懂江安遇的地方,似乎在此刻都有了答案,“后来晚上一点多的时候,他又一个人顶着雪出去,不知道那时候的雪,能不能埋住他一只脚。可是早上上课的时候,他还是迟到了。”
赵一究看着裴应声,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悔意,可是电脑屏幕实在太大,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像是屏障。
“他其实很怕冷的。您知道吗?”
原来那天阿遇去过黎逢苑,那天的雪竟然有那么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