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遇。”
宋清沅出来的时候,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猫包,“刚刚上药的时候,医生用了má • zuì,它现在还是昏睡的。最近不要频繁接触小猫,容易感染。”
江安遇从他手里接过猫包,看了眼猫包里沉睡的维也纳,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宋清沅没听清楚但是明白他的意思,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送到了朋友的福利院,同院长说了一下江安遇的情况。
院长点头,思索片刻,伸手招江安遇过去。
江安遇抬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宋清沅身后躲了躲。
“我们家小朋友胆子有点小。”宋清沅转身,江安遇眼神里的拒绝明显。
他叹一口气,“小遇,胡院长是好人,你看看这里的孩子,都被照顾的很好。”
江安遇见宋清沅皱眉,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麻烦了,于是点点头,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抬头,看一眼头发花白的院长爷爷,见他还是笑眯眯的,又往前走了两步,像只小猫似的试探着面前人究竟有没有危险。
胡院长也不为难他,“小遇啊,听说你会哑语?”
江安遇的脚步顿住,不再前进,只是点头。
“还会弹钢琴?”
江安遇摇头。
身后的宋清沅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没关系。”院长伸手,想揉一揉他的脑袋,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又慌忙后退几步,退回到宋清沅身侧,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里溢出的恐慌明显。
青年穿着旧旧的卫衣,露出的锁骨白到发光,然而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无助,却让人心疼。
“前几天我出门的时候,发现大门那站着一个哑童,”院长在口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摸出一包小饼干,递给宋清沅身侧的江安遇,“大家都愁啊,没人看得懂小孩在比划什么,小遇,你能看懂吗?”
江安遇沉默想,他应该是可以的,于是点头。
宋清沅接过那包饼干,松开江安遇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却不想反而被江安遇攥得更紧。他没办法,只好把饼干放进他的口袋。
“小遇,叔叔还有工作,过几天来看你,好不好?”
江安遇指尖攥的发白。
“小遇。”
饶是江安遇再害怕,也知道宋清沅话里的意思,他耽误他工作了。
低头那一瞬间,江安遇慢慢松开了宋清沅的衣角。
他拿出口袋里的饼干,塞进宋清沅的口袋里,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他了,胡院长的一包饼干,是他现在所有的财产。
宋清沅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把手伸给他。
原以为小朋友会写上一些表达谢意的话,然而并没有。
叔叔,你说不骗小遇。
宋清沅有些意外,忍不住想,这小朋友的雏鸟情结,意外地严重,他只是救了他而已。
见宋清沅不说话,江安遇抬头看着他。
“不骗你。”宋清沅笑出声,看向胡院长,“他身上有些伤口,您帮忙处理一下。”
然后转身离开。
江安遇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忍不住低头,看着背在身前的猫包,红了眼眶。明明知道这里不会有人再监视他,可他还是害怕,害怕半夜醒过来,就是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针头,问他喜欢的男人是谁。
泪眼模糊地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团粉色。
江安遇抬头,胡院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饼干递给他,“拿着吧,小孩子都挺爱吃的。你跟那个哑童住一起,可以吗?”
“他脾气很好的。”胡院长指着二楼阳光最好的一间房,“那间房也很大,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江安遇想一想,点头。
胡院长离开之后,他撕开那包饼干,尝了一小口。廉价巧克力外皮的味道在嘴里一点点蔓延开来那一瞬间,他鼻尖忍不住一酸。
草莓味的。
甜的。
他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饼干,却觉得比以往肖凌还有戚放送给他的那些,都好吃。
好吃到他眼睛发胀。
他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包饼干封起来,藏进口袋,带给那个哑童吃。
阳光落在江安遇封饼干口袋的指尖上,手腕和无名指处的伤痕依旧清晰。他忍不住抬头,头顶的阳光温暖鲜明,照的他整个人暖洋洋的。
原来不知不觉,京城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原来他已经离开裴应声这么久了,久到他已经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了。
他忽然记起上一次吃糖,还是戚放给他的一颗奶糖,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了,他已经快想不起那天裴应声为什么要冲他发脾气。
没有他的日子,裴应声应该很轻松吧,没谁愿意带着一个累赘。
江安遇忍不住想,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跟着裴应声走,那该多好。
...
裴应声到京郊医院的时候,万成山带着几个高层战战兢兢地在门口迎着,他原本打算跑路的,但一想跑路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那些罪名,指不定那任凛然还要倒打一耙,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