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深步子顿了顿,没有搭话,可梁浅能感觉到对方紧绷着的背脊稍稍松了下去。
山路非常滑,顾泽深还恍惚着,背着人脚步都是虚的,怕摔到梁浅,准备走慢点,可他又担心梁浅手上和脚上的伤,也怕人再淋下去会生病,又不由加快了步子。
一段路被他走得格外纠结,梁浅心里叹了口气,配合地圈紧了他,“慢慢走,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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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到小楼,一眼就看见坐在屋檐下的节目组和其他嘉宾。
这群人看到他们回来,噌一下站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他们衣服上又湿又脏,而梁浅还是被背下来的时候,工作人员脸都白了。这个时候倒顾不得还在下雨,一下就冲到院子里开始询问两人的情况。
顾泽深抿着唇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吓得周围的人想靠近又怯生生退了回去。
他不说话,梁浅自然没有开口的欲望,只是在路过夏远的时候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那奇葩当即吓得像只石化的鹌鹑。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泽深径直把梁浅背到了对方的房间门口,又回身朝工作人员说:“安排辆车,待会去最近的医院。”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工作人员吓得腿都软了,其他嘉宾脸色也僵住了,这还不到两天,就把飞行嘉宾弄进了医院,他们这节目非得被喷死不可……
可顾泽深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人怎么想,沉着张脸继续说:“还有把我们的手机也拿回来。”
这shǎ • bī节目他是不可能再让梁浅参加了,自己也得赶紧跑路。
前两季还是个正常综艺,到了这次就滑坡成这种垃圾,只能说不是他运气差,那就是翰悦内部有问题。
吩咐完后,顾泽深就背着人进了房间,不顾外边的人想说话,反手就拍上了门板。
梁浅看顾泽深在屋内看了看,最后把他放在了一张藤椅上。小奶狗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还滴着水,但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反而先是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左脚。
看到那脚踝肿了一圈后,顾泽深眉头瞬间皱得死紧,“哥,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去医院拍个片。”
梁浅其实心里有数,就是个普通的扭伤,没必要那么慌张往医院赶,但看顾泽深情绪非常不对,像是拼命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一样,梁浅自觉地没有在这时候跟他犟。
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去,节目组安排的车候在院门口,顾泽深自己匆匆换了身衣服,那又湿又脏的头发没工夫打理,只是胡乱擦了一把,就给梁浅披上一件外套,将人背上了车。
好在医院不远,这个点人也不多,他们拍完片的时候才晚上七点半,顾泽深确认梁浅没伤到骨头之后才松了一大口气,在护士给人手背的伤口上药时,顾泽深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疲惫。
“怎么了?不舒服?”
护士走后,梁浅和顾泽深并排坐在医务室门口的长椅上,看着小奶狗差到极点的脸色,不由担心地摸上对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我没事。”顾泽深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哥,谁把你关在里面的?”
梁浅看着被他捏住的手腕,不由挣了挣,但顾泽深好像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梁浅都怀疑这小奶狗是在后怕。
不敢再刺激他,只好配合地顺着他的话聊下去,“门在外面被反锁了?”
见顾泽深点头,梁浅叹了口气,“当时在我身后的只有夏远和林束,我进去拿卡片,背对着门,没看到是谁。”
他心里肯定认定是夏远的,林束虽然也很讨厌他,但这人的胆子还不足以支撑自己做这种容易暴露的事。但他可以肯定,林束绝对看到夏远锁门了,而且选择了视而不见。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夏远更蠢一些。
梁浅和顾泽深讨论了一会儿,但确实是缺少证据,想锤都不一定锤得死。
梁浅看这小奶狗一脸烦闷,正想宽慰宽慰,哪知顾泽深突然倾身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暧昧色彩的拥抱,满满的都是安全感,梁浅难得主动松下了身子。
“顾不浅来晚了。”
顾泽深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左右晃了晃,“以后再也不让梁老师被这些奇葩欺负。”
梁浅怔了怔,一时心情复杂。
他知道顾泽深总是会说“我罩你”,小奶狗也确实每次说到做到,但以前那些事,其实梁浅自己也是能够处理好的,所以他最多也就是把这句“我罩你”当成小孩儿的善意和体贴。
可刚才顾泽深却对他说“来晚了”,梁浅没想到几个字会对自己的心情影响那么大,他只觉得整颗心都像被人猛敲了一下,藏在心里的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就这么被震了出来。
他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游刃有余,在他最无助的那段日子里,从没有人来帮过他。
他上辈子所在的那个世界总归和这里不一样,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孤儿院,那地方很偏僻,很多事情并不规范。
梁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引来了孤儿院里其他小孩的敌意,那些人总是合伙欺负他,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得不变得更凶,一个星期能跟别人打十几次架,最后孤儿院里所有人都开始叫他“小坏”。
有一回,一对很富有的夫妻来到孤儿院,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他们本来一眼就看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