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南大建校以来最年轻的教授,水长乐始终坚持唯物主义,至少穿越这事在他看来,属于文艺工作者的探讨范畴。
因而当他睁眼看到周遭陌生环境,以及一群陌生人站在他跟前催他还债时,水长乐的第一反应是:
有人盗用我的身份证去借贷了?
第二反应是:
会不会影响我的征信记录?
在脑内过了一遍《合同法》相关条例,确认自己在法律上有办法立于不败之地后,水长乐问出了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们是谁?”
“你个孽障,又在外面沾惹什么是非?”
嘶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水长乐从沙发上起身,看着颤颤巍巍的老者。老人瘦削得皮包不住骨,眼中的愤怒却灼灼如火焰。
“您大孙子欠我们赌场十万联邦币,连本带息三十万了,今天不还我就先卸他两条腿!”为首的男子喊道。
堪比张飞长坂坡怒吼的音量,仿若一声惊雷,将一段水长乐十分陌生的记忆强塞入脑中。
这是一颗名为J星的星球,人种、语言情况等与华国十分相近,但整体科技水平高了数筹。
这副身体也叫水长乐,与水教授在长相上有九分相似,只是年轻了近十岁。
身后的老者名叫水英年,曾经是J星高级科研奖章的获得者,也算个书香门第。
可惜水英年命犯天煞孤星,爱妻在诞下水长乐的父亲后便离世,水老未在续弦。水长乐的父亲则在一次科考事故中不幸遇难,留下两个儿子。
大儿子水长乐,母不祥,是水父在一次长期科考后带回来的。水父只说其母是考察星球的原住民,产生感情后有了爱情结晶,又不幸感情破灭一拍两散,结晶归水父。
小儿子水福利,是水父与新妻的儿子。可惜这段感情同样好景不长,水福利三岁时,新妻便以聚少离多,感情破裂为由,提出离婚。新妻对水父有怨,七年来未曾看过水福利一眼。
水父离世后,水英年抚养两个孙子长大。
可惜这水长乐不是个省油的灯,非但没有继承一丝严谨家风,成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近两年更是迷上dǔ • bó,将水英年气到住院。
“水老,别说我们欺负斯文人,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带头的中年男人说着,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弟。
鸡冠头小弟举着一IPAD大小的屏幕,踱步到水英年跟前:“水老,这都是按联邦律法签的,主脑认证过的。”
水英年脸色阴沉地盯了屏幕数秒,气势忽然软下来,像乘风破浪的船遇到海啸,剩下一副破烂的残骸,了无生气。
老人朝鸡冠头小弟伸出手。
小弟一喜,拿着一台银灰仪器,对着老人手腕上的腕带一阵操作。
中年男人满意点头,收敛起跋扈张扬的神情:“还是水老大气!长乐以后常来赌场玩哦!”说罢,若有似无地在水长乐肩膀捏了一把,笑容暧昧。
等到一群人离开,老人凝视着水长乐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