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安石将李星星经常活动的区域画圈,让大叔在该区域内每一条街巷行驶。
“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建筑,”芒安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放心,租车费不够我可以加。”
芒安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女鬼生前有在初中校园长期活动的气,那么周边一定也有其他活动轨迹,或许可以借此找到她生前居住的地方,如此便能快速缩小范围。
“真的好奇怪。和李星星同一初中,却不是同班,那能产生多大的怨恨?”水长乐想不通。
芒安石心底也纳闷,这确实是他目前处理的案例中最棘手的。
“初中也不一定只认识同班同学,有时候两三个班一起上大课,或者羽毛球队、篮球队这类兴趣社团,再不济,跳广播操时也会全校在操场集合。”芒安石低声分析道,“只是这类社交真的能产生多年不忘的仇恨吗?”
水长乐猛地一拍掌:“我知道了!”
“什么?”
“或许和李星星结仇的是男生,李星星固定思维,认为对方不会小肚鸡肠和女孩子计较,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伤害到对方。”
“诶?”
“只是那男生后来做了变性手术!变成女的了!死后变成女鬼!我们陷入了思维误区!”
芒安石:……
让水长乐嘚瑟完后,芒安石才道:“鬼对人世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他做过变性手术,无论是假体植入还是玻尿酸,变成鬼后都会消失。”
绝妙推论中道崩殂。
三轮电动车在小城晃悠悠地前行,伴随着司机大叔五音不全的歌声,充满了一种略微诡异的闲情逸致。
然而转到天色渐暗,探灵石也未出现新反应。
水长乐有些沮丧。
明明《一品捉鬼师》的小说中,男主调查案子都是信手拈来,水到渠成,怎么到这就特别不顺。
该不会是他拖后腿吧?
“帅哥,你还继续转悠吗?”司机大叔趁着红绿灯的空当,转头问道。
“先找个地方吃晚餐吧。”芒安石提议。
“好嘞!”
司机大叔给芒安石推荐了一家苍蝇馆子。菜馆的生意极好,又是饭点,连餐厅门外摆放的十多张折叠桌都座无虚席。
大叔显然和菜馆老板有交情,老板一见大叔前来,就吩咐服务生再拿张小折叠桌。
“今天生意太好,没桌子了,我自己吃饭的小桌子,别嫌弃。”老板道。
司机大叔爽利地摆手:“两个人够用了。”
等着上菜的功夫,他们才知道老板和司机大叔的交情。
原来老板当年曾经误入歧途,混成了传销团伙的中层。幸亏当时是警察的大叔相救。
传销组织被剿灭,菜馆老板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监狱出来后,举目无亲的老板生活潦倒,还是大叔借了他启动资金,一路出钱出力。
“我最早就在路边摆个灶台,放几张小桌子,专做炒面和炸物。老曾每次下班都来关照我生意,客人多时都没吃两口,净顾着帮我打下手。”老板回忆往昔,眸中闪着泪。
芒安石忽然问司机道:“为什么放弃警察工作呢?”
大叔沉默,半晌,将跟前的一整杯椰汁豪饮下肚,而后就仿佛酒醉般,眼神飘忽,说着些没营养的话,将刚才的问题置之脑后。
很快,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桌,大叔表示先去抽根烟再回来。
这倒也如了芒安石的意,否则他又要想个“买奶茶”之类的烂借口将人支开,来为水长乐“制造食物”。
芒安石一套剥离灵体完成,大叔还未回来。
“我的天,这萝卜牛肚太好吃了吧!”水长乐穿越前也老饕,牛肚相关的菜色吃了不下白道但这苍蝇馆子的菜却别有一番滋味。“你快试试,这老板好有想法,不是普通港式茶点牛肚卤萝卜,是用酸萝卜丁和牛百叶一起爆炒,好绝的搭配!”
水长乐决定,以后只要嘴馋了,就来这《一品捉鬼师》的副本,也不管完成剧情,直奔这家苍蝇馆子“加餐”。
水长乐吃得半饱时,大叔仍旧未归,芒安石也没动筷。
正在给其他桌客人端菜的老板恰好经过,忙道:“年轻人,你先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事,我等司机。”
老板拗不过芒安石,索性坐到其对面,让服务员多拿几盘餐前小碟。
“哎,老曾也是命苦,好人没好报。”老板显然知道司机大叔忽然惆怅的原因。“老曾以前是宁城出了名的好警察,办案负责,破案率百分百。像丢东西这种小事其他警察不管,他一定追查到底,那几年宁城小偷对老曾是闻风丧胆……”
从老板的絮叨中,芒安石和水长乐理清了来龙去脉。
宁城是个小城,几十年来都如她的名字,祥泰宁静。别说什么刑事大案、金融要案,就是小偷小摸的频次都比周边市低。
老板当初身处的传销窝点被捣毁,就已经是那一年最大的案件。
不曾想,这样一个小城市,却在八年前发生了变态连环shā • rén案。死者年龄、性别、家境不一,彼此也没有交集,被专家组判定是无固定目标的疯狂shā • rén魔。
shā • rén魔事件搞得宁城人心惶惶,甚至富庶一点的家庭都举家搬迁,以此逃避无妄之灾。大街小巷天黑后鲜少有人出没,大家都门窗紧闭。餐馆商铺等生意十分萧条,连流浪狗流浪猫都饿死不少。
这个案件至今未破,好在shā • rén魔疯狂杀戮半年,造成十起惨案后,便销声匿迹。
除了受害者家属,宁城人都渐渐淡忘shā • rén魔,小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然而因为案件未破,需要有人担责,这个不幸的人选就落到了曾鹰头上,也就是司机大叔。
“那群吃白饭的官僚高枕无忧,推一个为了案件起早摸黑的警察,真荒谬。”老板愤愤道。
下一秒,滔滔不绝的老板忽然闭嘴,起身离开。芒安石转过身,只见司机正站在身后。
他没说话,坐回座位,自顾自埋头吃饭。
芒安石难得善解人意,一句话也没多问。
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和周边几张桌子的高谈阔论、划拳胡侃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我难受的不是被辞职,而是抓不到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饭到尾声,司机放下筷子,忽然开口道。
芒安石没说话,若有所思。
一旁的水长乐看不下去:“你好歹安慰人几句。”他若不是处于鬼魂状态,立马能给大叔上一堂“人家价值的实现与自我调节。”
芒安石开口了,却不是体贴的关怀。“shā • rén案中的死者,有年轻女性吗?”
司机也被芒安石不按常理出牌打得措手不及,顿了许久才道:“你问这个干吗?”
芒安石:“我在想,我要找的人,会不会是死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