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审抬了抬手,让身边的侍女扶起她,“姑娘莫急,先向我说清楚缘由,我才好找法子帮你。”
魏茗芝被扶起来,解释道:“我父亲行医多年,病人窘迫之时,便分文不取。又常常义诊,教人认辨寻常的药草,谁知便惹恼了县上的家大业大的药铺医馆,拖着一具死尸来说是他医死了人,然后官府就派了人来,说是要处死他。”
说到此处,魏茗芝泪眼婆娑,“大人,我敢向天发誓,父亲行医救人我都在身旁,那个被医死的人我见都没有见过。”
“竟然还有这种事?!”
“我四处状告无门,但是父亲却已经被潦草定罪,实在没有办法茗芝才上京中来。”
不说颜审,就连身边听着的小厮侍女都没有不气愤的。
“别担心,颜某绝不会放任不管。”颜审安抚道:“只是我受皇上之命,代理朝政,实在无法亲自前去。我现在便命司隶校尉常款和你立即前往,此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绝对能处理好此事。”
上次贾岩事件之后,监察官员都被换了一批。
这个常款是颜审读书时候认识的人,知道他的底细。因为太过清廉,得罪了人,一直没有受到重用。
所以他便向季闵屿举荐了他。
得到颜审的消息,常款便立即赶到了他府上。
颜审将魏茗芝送到府外,让下人牵来了匹快马交给她,然后转身对常款说道:“还望常兄能换魏姑娘父亲公道。”
常款伸手抱拳,一脸浩然正气:“自然。”
两人快马加鞭,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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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款带着魏茗芝出城门不到一个时辰,正好与回京中的围猎队伍相遇上了。
见到马车,常款立即下马跪下,“臣常款参见皇上。”
魏茗芝听见他的话,也慌忙下了马,跪在地上,“民,民女魏茗芝参见皇上。”
话一说完,她听见马车内传来声音,“这个时候你们在为何会在这儿?”
魏茗芝不禁抬头看了看,时隔有些久了,但是她还是能听出来这个声音。
常款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原因,抱拳说道:“若是皇上无其他吩咐,臣便和魏姑娘继续赶路了。”
此人实在耿直,其他人听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这等荒唐的事,朕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季闵屿敲了敲马车,“你们快马在前,朕会跟上,其他的人先回京中。”
卓连听了觉得有些不妥,伏在马车窗口,“皇上,这……”
季闵屿笑了一声,“无碍,丞相会和朕一同前往。”
围猎这几日,也就第一天,他们看见过皇帝和丞相站起一起的身影,其余时间门就再未见过两人同行。
结果现在又让其他人先离开,颜承霁随行,大臣是真的摸不准皇帝对丞相的态度了。
常款不管这些,应了一声便抓绳上马。
他们出发后,颜承霁掀开帘子,审视了一眼前方的魏茗芝。
接着又转眼看向季闵屿的马车,最后沉默地放下了帘子。
魏茗芝所在县离京中并不远,但是出发时就已经是傍晚,没过多久天便黑了下来。
她救父心切,一路上京中,未曾闭眼,如今有些支撑不住,拉着疆绳的手都有些抓不紧,险些摔下马去。
常款察觉异常,“姑娘,你没事吧?要不然休息片刻再出发?”
魏茗芝摇了摇头,咬牙坚持,“没事。”
却突然听见有季闵屿说道:“魏姑娘,即便心急,也不能不顾身体。若是意外摔马,那不是更要延误些许时候。”
魏茗芝确实连眼睛睁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好点了点头。
想他一个女子体弱,不便风餐露宿,季闵屿提议道:“你便在马车上休息吧。”
魏茗芝怎么敢,“不,不,我在外面就行了。”
另一边,却听有人下了马车。
“若是不介意,姑娘便用这辆吧。”
季闵屿挑了挑眉,想他颜承霁居然还会做这样怜花惜玉的事。
魏茗芝看见下来的人,愣了一下,“可是,这位大人您……”
“想必皇上会体谅微臣,容臣一夜。”
听完这句话,季闵屿眼皮一跳,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季闵屿扯了扯嘴角,“既然丞相要为朕守夜,那也不好推辞。”
颜承霁大概是笑了一下,季闵屿只有一瞬间门听到了。
“微臣遵旨。”
这架马车空间门宽敞,足够让季闵屿在途中躺下休息,只不过也仅一人而已。
如今颜承霁进来,两人抵足而坐,季闵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陛下可是头疼?”
季闵屿收下动作顿了顿,摇了摇头,“朕只是乏了。”
“那臣便伺候陛下睡下吧。”
本来正常的一句话,他说的轻声,语调缓慢,在封闭幽暗的空间门内,多了一些不明的意味。
季闵屿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觉颜承霁移至自己身前。
在他生病期间门,起居都由颜承霁照料,如今已熟练无比。
只是靠近的时候,颜承霁身上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熏衣后的冷香。
“丞相不再熏衣了?”
“反躬自省,又怎会有这等闲心。”动作未停,颜承霁侧过头将季闵屿的外衣脱下,声音几乎就在他的耳边:“陛下若是喜欢,臣回去便叫府中下人继续备上。”
季闵屿偏了偏头,如果此时此刻他还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颜承霁说这话时,眼神也在他身上。
季闵屿什么都没说,闭上眼躺下了。
颜承霁也没有再出声,在旁边靠着马车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一行人便准备出发了。
魏茗芝走至马车前,低身道了谢。
“不必言谢。”说完,颜承霁转头将段襄叫到身旁,“左右今日便能到,后面多辆马车反而累赘,你先驾着回京中。”
段襄低头应了一句是,便驾着马车换了一个方向。
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季闵屿总觉得颜承霁说的话有道理,但就是不对劲。
不过没有多久,他们就到了魏茗芝所在的县上。
魏茗芝驱马到了官府前,她下马后,便往里走去。
看守大门的侍卫凶绳恶煞地拦住了她,“站住!不得擅闯!”
“我父亲魏辛与就在里面!他是被冤枉的,我要找县令要个说法!”
“谁知道你父亲是谁!”说完他推了一把魏茗芝,“赶紧走,否则就别怪我动手了。”
常款扶住了魏茗芝,怒视侍卫,“人如果不是你们抓的,让我们问问县令就可以了。”
“笑话,官府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常款从腰间门拽出自己的腰牌,“朝廷命官能不能?”
侍卫一听朝廷命官二字,又见腰牌,愣了愣。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不进去通报!完了,后果你们担得起吗?”
侍卫一听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官服的人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扶了扶帽子,连忙弯腰,“哎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是?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啊?”他只听侍卫说是朝廷命官,却不知道是哪位。
“司隶校尉常款,前来调查魏辛与一案。”
听完这句话,县令的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了一下常款,“魏辛与,他医死了人,现在正等候处斩呢。”
“人证物证呢?拿出来本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