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会儿,顾邈脑子的确不太清醒。
他被用了刑,还被关了数日。原先就因伤口发炎有些发烧,而牢房黑暗阴湿,又进一步加剧了他的恍惚情绪。
再被顾雍、傅铭的话音接连刺激,做出这等事,也不足为奇了。
可惜无论顾雍还是护卫们,此前都未想过这些细节。
眼看堂堂九王爷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砸在床沿,所有人目眦欲裂。有护卫飞身上前,将顾邈一把拨开,赶忙去查看傅铭的伤势。顾雍则在这空当几次深深呼吸,压下心中慌乱。趁侍卫们还混乱,先发制人地抽了顾邈一个巴掌,骂道:“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话音落下,见顾邈抬头,眸色黑沉沉地看着自己。
顾雍心头微微一慌,嘴巴上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倘若九王爷出了什么事儿,你拿什么来赔!在这儿的所有人,都要陪着你去死!”
话音如刀,狠狠割在所有护卫心头。
——顾雍原本也是说给他们听的。不是要把事情瞒下来吗?不是不敢让皇帝知道九王爷过去一年之中的经历吗?那方才的情况,应该也在“不能被皇帝知道”的范围内吧。
顾雍心中发狠,做着最坏的心理准备。
好在情势并未走向他考虑过的“最糟”。没一会儿,医馆学徒来给傅铭检查。在在场所有人“他刚才自己想要起身,没想到磕了脑袋,于是又昏过去”的解释中,医馆学徒也不欲生事。匆匆给人换了药,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以后,护卫们与顾雍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现在王爷、顾邈都出来了。剩下的事情,没必要再让官府出面。
在这边的那个小院子不方便回去。不过,无论是以顾家的财力,还是以护卫们可以调动的王府资产,都不用担心王爷与顾邈无处可去。
还是等到了能被掌控的地方,再做打算。
……
……
这些后续发展,白、梅二人便一概不知了。
他们说是要回天山,但就和两人此前行走江湖的习惯一样。一路上,听到什么事,都会赶去相助。
这么一来,时间自然被耽搁。最热的夏日,也是天山派唯一没那么寒冷的时候,就被两人在外晃荡了过去。真正上山,已经是在深秋了。
其他地方的深秋,是一片枯黄落叶之色。天山的深秋,是呼啸席卷的飞雪。
饶是白争流有内力护体,行走在这样遮天蔽日的大雪中,也不由咂舌。
他问梅映寒:“梅兄,你们如今是有内劲,能避开风寒。可新入门的弟子遇到这般状况,又要如何过?”
梅映寒老老实实,说:“待在屋子里。”
白争流:“……”
白争流一副惊诧神色。这模样似乎逗笑了梅映寒,天山派的大弟子跟着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我未与你说过?最先的年月里,这里也未有什么‘天山派’,只是一对厌倦江湖纷争的夫妇,途径天山,看了这里的诸样药材,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们在这儿盖起了第一间屋子,又在往后有了慕名来寻,想要拜入他们名下的人,便有了第二间、第三间。
“这个时候,天山派是不需要多暖和的住处的。所有人都有内力护体,在外行走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往后日子,那对夫妇余口惜口蠹口珈。,连带他们的徒弟都有了孩子。这么一来,孩子总要有暖和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