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似是顿了顿:“我、我马上就浇完了,我……”
黎青羽没有在意他说的话,直直走上前去,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桶,放在一边,拉过他的手,借着不甚明朗的天光,看着秦深手上的伤口,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小公子娇嫩,被木桶上的倒刺划伤了几道,看着比较吓人罢了。
秦深第一次被除了姐姐之外的人握住了手腕,不由得一阵挣扎:“不妨事的,不疼,只是我不小心,不碍事的。”
“我知道,确实不碍事,连药都不用涂。”黎青羽看了伤口,想了想,说实话。
秦深:……
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是讷讷的应了声,转身,就又想拿起水桶继续浇水去。
“为什么这么早起来?爹爹并没有说要这样,你……”黎青羽皱着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白叔刺绣,我还要在一旁帮忙,我、浇水我一个人做得很慢,害怕耽误白叔的事情,就想着早点起来干一点是一点,不要耽误了事情……”惹人厌烦。
秦深的声音软软的,在早春的夜色里,好像一缕轻烟一样,摇摇晃晃的逸进了黎青羽的心底。
她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刚错怪秦深了,语气轻柔了几分:“你太着急了,我本来准备和你一起干的,”看着对面的人惊奇的双眼,黎青羽忍不住说:“我们乡下农家,并没有什么规矩,况且家中还有我这个女子,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干这些粗活。”
这些秦深的确是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小厮是怎么伺候自己的,但以前的自己,身旁只要有一个人伺候,是绝不会动一根手指头的。他以为天下人都该是这样的,他自己沦为了奴身,便觉得,自己要做的,也该是让主人一个指头都不动的。
可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这些事主人家会一起帮着做,还是这个、这个看起来是读书人的女郎。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弱弱开口:“我、我,我以前……”
黎青羽多少能猜出一点秦深的心思,觉得有几分好笑,前几天自己还觉得这小公子有些看不清时务,还端着自己的身份,结果今天就适应良好了。
“先不用干了,洗把手,准备早饭吧。”
秦深诺诺应了,转身去灶房忙活起来。
倒是黎青羽站在原地,呆呆愣愣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像刚回过神来似的,猛地一震,转身回屋了。她翻箱倒柜,才找出来李宛白来到时丢下来的创伤药。
盯着那个小白瓷瓶子盯了半天,又是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将瓶子收进了袖袋中,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