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羽看着,觉得那些眼泪都落进了她的心里。
“我们这次是来接公子。”带头的人眼眶还红着,慢慢说出这句话,“这些日子,真是多谢您的照顾了。”那人向白氏行了一礼,很是恭敬的样子。
白氏一闪身,避开了这一礼。心中还是有些无奈,现如今,只能说幸亏小羽不喜欢小深了。白氏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向黎青羽,这一看——自己女儿的眼睛马上就要长在小深身上了!
恍然间他一阵头晕,事情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只是,先郎主在世时,曾经留下过一些话,可否借贵地,先让我们和公子单独说话?”
“啊,这个当然可以,我们、我们……”白氏还是一脸懵,他看了看黎青羽,又看看被包围的秦深,心中叹气,脸上却露出笑容,说“我去她大姨家中坐坐,小羽,你也一起?”
黎青羽叹了口气,如果她猜得不错,暗卫肯定是要劝说沈钰不要回京城的,只是,还要想办法,和沈钰说上话才是。
小院中,就只剩下了沈钰一行人。
“公子,”四个人齐齐跪在了沈钰面前,眼看就要请罪。
“不要再说什么请罪的废话,你们无罪。”沈钰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也不要跪我,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他眼睛还红着,脸上却换了一副表情,沉静、坚毅,就那么坐着,高门贵子的气度就散发出来,与这破旧的小院格格不入。
众人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欣慰。
“郎主之前留下一个锦囊,告诉我们,如果您执意要回京城,就把锦囊给您看看。”一个十七八岁,看起来比沈钰大上一点的男子上前,躬身说道。“郎主他,是希望您能够平安一世的。女人家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您身上来。沈家只剩下您一个人了,就算为了沈家,您也不应该去送死。”男子低着头,言辞恳切。
沈钰的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眼神中似有不甘之色翻涌,那口从沈家覆灭就卡在自己喉咙的气,更加如鲠在喉,难受得要命。他是男子,就注定苟活于世吗?
“这不是平安一世,这是苟且偷生。我沈家,不出苟活之人。”沈钰硬生生咽下那口气,知道自己这气不能对着这几个人发,心平气和道。
但那男子却是又抬起来头,目光是和昨日如出一辙的温和哀戚,说出的话却像一柄利剑,直插进沈钰的心里:“公子,沈家已经没了,主系支系,都没了。”
“你……”沈钰气到发抖,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对方,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了很久之后,那只手又颓然放下,面上一片灰败之色。
又过了很久,他声音干涩,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面前的人:“那你们说,我该干什么?大仇未报,我能干什么?找个女人嫁了吗!”一双眼睛通红,每一个字都像含着血泪。
领头的男子忽然跪下,膝行上前,双手放在沈钰的双膝上,抬头看向沈钰:“公子此时要做的,是放过自己,既然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便要放过自己。”
“呵呵,”沈钰冷冷一笑,低下头和男子对视着:“沈家生我养我,我合该为了沈家去死的。我沈钰自小读诗书,学礼义,不是为了有一天大厦倾覆之时,独自一人苟且偷生的。”
“可是公子,您是一个男子啊!你能做什么呢?回京城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千里迢迢回去,再让太女殿下伤一次心吗?太女实在是举步维艰,一点打击都经受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