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夏深兰早早躺上床,酝酿睡意。
睡不着……
老是想起姜沉星,大脑根本不受控制,有时候是小时候的姜沉星,有时候是少年时期的姜沉星,但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开始,最终都会以姜沉星突然长大后一句哀伤绝望的“我喜欢你”为结尾。
明明开着空调,夏深兰却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在和自己较劲,但越是想控制住自己,往往越是控制不了。
夏深兰睫毛颤抖的弧度越来越剧烈,终于在达到一个峰值时猛地坐了起来,一巴掌拍开了灯。
重新被光包围,夏深兰却还是无法从那些画面中脱离出来。
直到空调的凉风刮过来,带走身上的热气,夏深兰打了个寒颤,猛地清醒了几分。
“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
夏深兰心脏一紧,祈祷着门口的人千万不要是姜沉星。
下一秒,姜沉星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一道传来:“小夏哥,你还没睡吗?”
夏深兰因为刚才的梦心情烦躁,便不想放姜沉星进来,索性没吱声,希望姜沉星可以领悟到他的意思离开。
但对情绪感知方面一向很有分寸的姜沉星今晚却格外执着,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再次一边敲门一边锲而不舍地追问:“我想进来,可以吗小夏哥?”
夏深兰无奈地吸了口气:“进来吧。”
姜沉星推开门,先是把脑袋探了进来,看到夏深兰时明显眼睛一亮,这才彻底推开门进来。
“小夏哥,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夏深兰有些烦躁,尤其是他刚开灯姜沉星就敲响了门这种行为,让夏深兰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但他并不想让姜沉星难看,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吗?”
夏深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今晚不想和姜沉星一起睡。
姜沉星却不接茬,语气认真:“如果小孩子可以和小夏哥一起睡的话,那我也可以。”
“可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不想一直做小夏哥眼里的小孩子,所以,我就不得不接受小夏哥的疏远了是吗?”
夏深兰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这不叫疏远……”
“那这叫什么呢?”姜沉星的脚步停了下来,距离夏深兰仅剩一米的距离,明明很近,却又好像很遥远。
无形的哀伤、压迫在空气中散开。
夏深兰抓着被子,手指逐渐收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姜沉星又问了一遍:“小夏哥,为什么要疏远我?”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夏深兰突然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语气尖锐,说是逃避也好,愤怒也罢,他知道不能继续被姜沉星牵着鼻子走了。
哪怕这个问题把他的不信任摆到了台面上,让摇摇欲坠的感情赤|身裸|体,他也要问。
姜沉星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夏深兰打断了姜沉星的话:“回答我。”
“我睡不着,所以想来找你。但我看见你的灯关了,怕吵到你,就没敲门……”
夏深兰愣住,“所以你一直站在门口?”
“对不起……”
“我不醒来你就打算一直站在外面吗?你不要命了?”
空调的活动门再次转向床这边,冷气窜过来,身上粘湿的汗水早就被吹干了,夏深兰甚至觉得有些冷。
姜沉星也吹到了冷风,脸色愈发白了几分,衣服下摆微扬,纤细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他垂下眼眸,声音里夹杂着鼻音:“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噩梦,我太害怕了,我本来没打算打扰小夏哥的,我只是想……想来确认一下小夏哥是不是还在……”
夏深兰抓着被子的手缓缓松开,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不用跟我道歉,该抱歉是我,我的情绪太激动了。”
他被愤怒的情绪牵着走,忽略了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还用自己尖利的态度以及不信任伤害了姜沉星,他到底在做什么?
姜沉星却一点也不怪夏深兰:“可是我惹小夏哥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我做了个噩梦罢了。”
“小夏哥梦到什么了?”
“你打算一直站在下面听我说吗?你不是冷吗?”
“冷……”姜沉星以为夏深兰这是要赶他走了,声音都低了几度,“那我先……”
“先上来吧。”夏深兰掀开被子一角,“有什么话先上来再说吧,别着凉了。”
“可、可以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姜沉星整个人都有点恍惚,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夏深兰不知怎的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真的,上来吧。”
姜沉星三步并作两步往床边走,他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步伐,哪怕想得念得骨头都疼了,也不能跑,极致的矛盾与愤怒纠缠着他的心脏、拖累着他的步伐,看起来如同一个醉酒的踉跄醉汉。
终于,他挤进夏深兰的怀里,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温暖的身体,一种得偿所愿的温暖冲击心脏,带来几近战栗的快感。
他埋在夏深兰颈间,喟叹的声音似哭似笑:“你好温暖……”
夏深兰似乎也能感受到来自姜沉星的强烈得几乎从身体里溢出来的情感,他恍然明白了,姜沉星为什么一定要把喜欢宣之于口,不是逼迫他的回应,而是因为姜沉星太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