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幺/文
阳逍再次清醒过来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他似乎正身处于一片深山森林之中,路途崎岖,他正朝着某个明确的目标不停地向上攀爬。
他心里其实有些混乱,他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诸葛郁白以前的妻子也叫阳逍……难道是那个男巫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特地做出来的设定吗?
应该不是……这是诸葛郁白的回忆,不能被修改才对。
阳逍爬了许久山路,累得气喘吁吁,可是他只是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又咬牙继续往前走。
很快,阳逍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山洞,他十分高兴,撩起长长的袍子便往那山洞冲过去——他这次来这里放弃了自己的坐骑,是徒步过来的。
这个山洞其实十分隐秘,藏在一根根藤蔓的后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阳逍找了许久才找到。他顾不上疲累,急急忙忙拨开那些藤蔓钻进山洞里,通过一条黝黑的隧道之后,仿佛误入了桃花林一般,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这就是诸葛郁白族人聚居地的入口,当初他来找药也是无意间找到的,那时候家里人都觉得祖母的病没救了,也不可能找到那传说中食人族才能培育出来的鹰嘴花,太医都放弃了治疗,只有阳逍不肯放弃,他觉得虽然关于食人族和鹰嘴花的传说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就一定有希望,不找一找怎么确定一定找不到呢。
祖母向来疼他,阳逍万万眼睁睁看着祖母死在自己面前。于是阳逍没带任何侍卫,自己跑来这座山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让他找着了。
阳逍进入洞口之后,想去找诸葛郁白,可是当初他离开时两个人也没约定要在什么地方见面,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更何况,他当时离开说三天后来取回自己的香囊,然而如今因为种种原因耽搁,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五天……
“唉……甚至没问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阳逍懊恼地撅了撅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然去鹰嘴花开花的地方看看?他不是说,那片花田是他种的么?
阳逍打定主意,就朝自己摘过花的山上走去,希望碰碰运气。
“哼,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阳逍没走出去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他吓得急忙转过身,只见诸葛郁白穿着他那身黑袍子,正站在一棵树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表情十分不爽:“用一个破香囊就骗走了我珍贵的鹰嘴花,回头想想该是觉得自己赚了,不敢出现了吧。”
阳逍本来因为看见他十分高兴,笑容还没绽开,又瞬间消失了,变成气愤的表情:“什么破香囊,那是我的系命香囊,一辈子只有一只!你拿去了我都不能跟别人定亲了。”
诸葛郁白这时从树上翩翩落了下来,一身俊俏的轻身功夫令阳逍惊艳无比。他愣了一下,朝诸葛郁白伸出手:“把香囊还给我。”
诸葛郁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直接往山下走去。阳逍急忙跟上诸葛郁白的步伐:“喂!把香囊还给我。”
“你晚来了两天,违背诺言,我也没必要继续履行承诺啊。”
阳逍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撅了撅嘴:“我不是故意的,我祖母服了药之后没有立刻见好,直到前天才好转起来,我才有心思来找你拿回香囊……而且你们这里的入口也太难找了,我找了好久。”
诸葛郁白停下来,斜着眼睛瞥阳逍:“真的?”
阳逍看着他点点头,表情十分纯良:“嗯,我本来是想对你道谢,我祖母真的好起来了……可是,你干嘛说我的香囊是破香囊。不过还是谢谢你……”
诸葛郁白勾了勾唇角:“我是问你,没有香囊就没办法跟别人定亲是真的吗。”
阳逍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他——这家伙,果然是山里的人,这种常识都不知道么?
他只好点点头,嘟囔道:“这几天我一直提心吊胆,害怕被母亲发现香囊不在身上……我现在回来了,你快点把东西还给我。”
阳逍这时候刚刚分化出性别,也就只有十六七岁,他是侯府里受尽宠爱的小公子,又是一个坤,打扮得自然也十分精致漂亮,跟诸葛郁白平时见到的人十分不一样。他似乎很喜欢穿大红色,诸葛郁白第一天见他时他就穿着一身红衣服,今天又是一身红色衣袍,额头上还勒着一条镶满宝石的红色抹额,衬得整个人粉粉嫩嫩,眉目如画,十分漂亮。
他撅着嘴跟他要香囊时,诸葛郁白忽然便觉得心跳突突了一下——这样彬彬有礼的撒娇,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识。
他忽然就生出想逗弄他的心思。
“你的香囊被我拆了,还没缝起来,你跟我去拿吧。”
阳逍一听这话十分郁闷:“我知道肯定会被你拆掉,不是说要研究里面的药材吗……这么多天,你研究出来没有。”
诸葛郁白不说话,阳逍便一个人跟在后面嘟囔:“看来也是学艺不精……”
诸葛郁白忽然停下来,回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阳逍怕惹恼了他拿不回自己的香囊,便忍气吞声地摇摇头:“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哼……我听到了,你说我学艺不精嘛,别忘了,那朵鹰嘴花也是学艺不精的我培育出来的。”
诸葛郁白朝他走近两步,阳逍下意识后退一步,诸葛郁白眯着眼睛盯紧他:“你懂得多,倒是自己说说,香囊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他不断朝自己走过来,阳逍就不断往后退:“我……我怎么知道!是家里人给我戴的……让我……让我千万不要摘下来……”
他越说声音越小,脸色也微微泛红——其实确切来说,这香囊是他性别分化的时候才正式佩戴在身上的,虽然戴了这么久,阳逍提到它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因为总觉得好像跟自己的性别挂钩似的……
“而且我……”
他想说他又不是大夫,但是话说到一半,一抬头便见诸葛郁白都走到他面前了,吓得他后退了一大步,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山崖。
好在诸葛郁白拉了他一把,阳逍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嗖”地一下搂着腰扯了回去。
阳逍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顿时说不出话——怎么……怎么怎么忽然靠这么近!!!
……不过近一点看,他就更好看了,唇红齿白的,比父亲那些朋友的儿子好看得多……
他叫什么来着?
“小心点!”
诸葛郁白大声呵斥的声音让阳逍回神,诸葛郁白见他似乎吓傻了,毫无反应,又皱皱眉头训斥道:“山路很滑,从这里跌下去,你这颗漂亮的脑袋可要摔成四五瓣儿了。”
阳逍回过神,立刻从诸葛郁白怀里挣脱出来,像只敏感炸毛的猫咪,警惕性非常高地跟他拉开距离:“快……快点带我去拿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