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烈火,如朝阳。
更如夜里床头的那一盏明灯
范伸心头莫名地一动,无声地笑了笑,“好。”
范伸的马车一走,姜姝便让侯府的人,将那一车子的花灯搬回到了阁楼。
之后便关了房门,换好了衣裳,急急忙忙地去了水巷,找清灵班卖票的那位小哥。
水巷阁楼上。
那小哥正立在范伸跟前吹嘘,“范大人不知,前几日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个败家姑娘,一来就要包场,我说个五百两,她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甩了张票子过来,连着两日专看冬姐儿翻跟头,我猜着要么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闹了脾气,要么就是哪家受了气的小媳妇儿,给钱出来纯属发泄,这类人的银子最为好赚”
说话的人是清灵班韩夫人的大儿子林玉。
在江湖上混久了,满嘴的炮仗。
翻跟头的则是韩夫人的小女儿林冬,这会子刚换了身衣裳,准备上台,听了这话,剜了林玉一眼道,“今儿她再来,就换你上”
两百个跟头翻完,这两天走路都带晃。
林玉还欲说什么,便见底下的人一路小跑了上来,兴奋地禀报道,“少爷,金主子又来了”
林玉面上一喜,匆匆地下了楼。
姜姝在那售票阁楼下候了一阵,见人终于下来了,也没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小哥瞧瞧,能不能退我一些银两,昨儿我只瞧了一半,且你们收费,也太贵了些。”
林玉立马变了脸色。
适才听说金主子来了,本以为又是一桩大买卖,如今可谓是当头一棒,“姑娘这又是何意?当初我明码实价地报给了姑娘,姑娘也是心甘情愿地掏了银子,并未有半分逼迫,如今姑娘戏曲儿瞧完了,又来退银子,可有些说不过去啊。”
林玉天天都在水巷里的打混,见多了这等事,说的头头是道,“昨儿姑娘虽只瞧了一半,可江面上的位置都给了姑娘一人,清灵班这两日除了姑娘之外,未曾售出过一张票,姑娘瞧没瞧完,那是姑娘的事,该翻的跟头,我清灵班可是一个都没少,赌坊里摇色子的都讲究一个买定离手,姑娘包了眼福,岂有再来要回银子的道理。”
姜姝也没同他争论,听完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哥说的都对,可这凡事都有苦衷”
林玉抬头往楼上瞧了一眼,或许是知道今儿那屋里有个靠山在,顿时底气十足地道,“姑娘倒是说说,你有何苦衷。”
阁楼上,林玉刚下楼,韩夫人便走了出来。
自打范伸到了江南,她便给了信儿,等了几日今儿才见到人,不免呛了一声道,“大人挺忙。”
范伸一笑,“林冬还未见到他父亲?”
韩夫人脸色一变,便也不再吱声,直接道,“侯府的丫鬟,已被我安置好了,大人何时要,同我说一声便是。”
范伸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正色道,“露个风头出去,人在我这儿。”
韩夫人一愣,“前儿那死士,大人还嫌不够多?”
范伸没答,“你只管将风声散出去,过两日再帮我带个人去法师那避一避”
韩夫人还未来得及问带谁,底下便响起了吵闹声。
那声音一入耳,范伸便拧住了眉头。
阁楼下姜姝见林玉一堆道理说完了,也不怕露面儿了,掀开帷帽上的轻纱,一双眼睛含着泪,眼眶绯红,声音哽塞又轻软,“虽说家丑不能外扬,可我今儿实属无奈,便也不怕小哥笑话,我和我家那口子并非江南人,三日前才到的江南,谁知还未落脚,他便将我一人丢在了客栈,跟着一帮子酒肉朋友去了花楼。”
姜姝说到这,眼泪便是“啪嗒”地往下|流,“不满小哥说,我们半月前才刚成亲,本以为这趟江南能多少增点感情,谁知竟遇到了这事,一时心头想不过,便拿了全部的家当出来,买了这个票”
林玉听完也有了几分同情,尤其是见她哭得楚楚可怜,态度比起刚才缓和了许多,“既如此,用了便用了,总好过你相公拿去花在花楼强”
“可不就是。”姜姝似是寻到了知音,苦着脸道,“起初我也是如此想的,可今儿我才发现,他被人追杀中了毒,怕是,怕是命不久矣”说完便是一道哭声,痛彻心扉,“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哥瞧瞧能不能退给我一些,也不说全退,够我去寻个大夫,保住他性命便可”
楼上的韩夫人正听得认真。
还好奇哪里来的人。
突地听到一阵茶盏的晃荡声响。
回过头,便见范伸几声呛咳,那茶盏里的茶渍,不少溅到了他衣袍上。
韩夫人忙让人递了一块帕子过去,等范伸收拾好了,才转过头同屋内的严二道,“去将那戏精带上来。”
韩夫人一愣。
戏精?
这阁楼内都是戏子,谁啥时候又成精了。
韩夫人还未弄明白,便见严二一句也没问,了然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