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胖的、身躯佝偻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前,臃肿地裹着艳红绣衣。
她脸上沟壑分明,颊上飞着两团劣质腮红,沉黑的瞳孔被大片清白夹裹,翻着三白眼,阴恻恻地瞪着,一眨不眨。
“请新娘下轿。”沙哑的嗓音由于高喝而尖利刺耳,媒婆缓缓伸手停在半空。
顾淮停了动作,和她对视了一眼。
谁也没有动作。
“请新娘下轿。”
媒婆阴森森地盯着他,重复了一遍。
顾淮这才抬手搭了上去,刚放上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媒婆的手凉的骇人,完全不是活人的体温,就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
顾淮微微蹙了下眉,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冷静了,观众急了:
不能直接碰她的手!花瓶怎么性格这么莽!都不考虑一下后果!!!
唉,就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漂亮的脸就会拿走你的智商
好不容易重温喊山副本,结果买到一个作死的新人,无语子,银元浪费了!
……
天气愈发阴沉,腾着一层灰白的雾。
村民缄默地聚集在门前,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盯过来,处处都散满了古怪的气息。
顾淮顺着人群分开的路朝前走去,边走边瞥过两侧。
游戏人数有8个,刚才看到了胡匪,除去他自己,那剩下6个人在哪里?
然后脚步一顿,视线停在前方的村民身上,突兀地立着一个蓝发青年。
顾淮面无表情:“…………”
蓝毛察觉到他的视线,兴奋地挥了挥手,一边挥一边叫:“是人吗你?是人吗你?”
顾淮表情有些微妙:“……”
这种shǎ • bī问法,叫人怎么答都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点了点头,继续朝人群涌向的房门走去。
媒婆握着他的手,仿佛铁钩死死合握着细瘦的腕骨。
顾淮垂眼扫了眼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跟在她身后走着。
沉褐的木门大敞着,似乎是早已做好了迎亲的准备,时而随风过发出吱呀——地尖响。
门内小院摆好了酒席,坐满了整整四桌村民,人声低语、酒杯交错、孩童嬉闹,但动作僵硬而又单调。
顾淮刚迈到门前,坐下的村民停下一切动作,不约而同转过头,对着大门的方向幽幽地盯过来。
院内静得可怕,沉寂如潮水在空气中迅速蔓延,仿佛一幕诡异的人偶戏。
“请新郎——”
媒婆高亢地叫起来,仿佛凄厉哀嚎,尖利且阴森。
村民们陡然转头,望向漏着缝隙的昏暗客厅,借着透进去的光亮,依稀看出摆着一个四方整齐的东西。
俨然,是口棺材。
这时,游戏中的所有主播眼前闪出一行黑字——
游戏引导完成;主线任务触发(玩家可开始自由行动)
媒婆往前迈了一步,见顾淮站在原地,猛地用力一扯。
力气大得出奇,死死钳掣着他,全然不似花甲老妪该有的力气。
顾淮这才不紧不慢地缀在她身后,跨上了台阶。
有两个壮年村民离开了席位,手中各握着根粗长木棍,面带警惕地紧紧围在他身后,似乎是怕新娘逃跑。
这是一间空荡的客厅,除了那口显眼的棺材什么都没有,四面的玻璃窗被黑布罩了起来。
顾淮微微蹙了下眉,屋内浮着股异常浓重的血腥气。
媒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白色细蜡,嚓地一声点亮了。
她一直没有笑意,皮肉松散地耷拉在脸上,面容仿佛在摇曳的烛火模糊不清,唯有黑色的眼珠转也不转,定定地望着顾淮,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毒怨。
顾淮紧抿着唇,目光从眼角瞥出去,扫过昏暗的客厅,视线陡然落在后方的某个角落。
他略微蹙起眉心,心生戒备。
在角落处,似乎能分辨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难道他猜错了……这鬼不在棺材里?
顾淮有些奇怪,这游戏的套路怎么跟现实世界的游戏不一样?
按现实游戏的套路,‘喊山疑云’是新手剧情的范畴,应当不会有高级剧情那样的反套路情节存在,怎么会……
可能鬼开发游戏的思路真的跟活人不太一样,这么想着,顾淮就放松下来了。
“送入洞房——”
媒婆吊着嗓子叫了一声。
“快跑!”有人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响起。
顾淮下意识想朝后看去,视野里一闪而过的是门外一堆人,应该是能够自由活动的主播们,出声叫他的人应当就是方才门口遇到的蓝毛。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两个壮汉猛然冲上来木棍交错着抵住他的脖子,死死按住背脊贴向木棺。
那口棺材兀自溜开一条宽缝,大张着黑黝黝的口,仿佛里面的怪物早已按捺不住垂涎了许久。
看到了吗?这就是年轻人莽撞行事的后果,别花瓶了,都要死了
散了吧兄弟们,努力打工攒银元买别的直播吧,就当这钱是给花瓶随礼了
我不相信!花瓶竟然能这么快狗带!一定会有反转的对吗?!
不对!!!这和喊山往常触发的棺材死法情节不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观众: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顾淮冷漠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