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有事吗?怎么不说话?”
“……”
对方开了窗。
傅寻书听到了风声。
傅寻书其实已经调整好了,只是还想听电话那头的人多担心自己两句。
他长久不出声,对方似乎料到什么,笑音传来:“故意不说话?耍我?”
尽管对方看不见,傅寻书还是局促起来:“我不是故意……”
“小朋友,发生什么了?”对方打断道,“深更半夜的,不是骚扰电话就是求助电话。说说吧,师父能帮你什么?”
少年蜷着身子,揪住被子,眼睛已经开始发红,兀自嘴硬:“是骚扰电话。”
对面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笑:“行吧,那我挂了。”
“嗯,师父挂吧。”
对面没有挂。
傅寻书听着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声,困意上涌,竟渐渐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深海之际,他听见对面说了一句话。
好像是——
“晚安”。
……
二天醒来,傅寻书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昨晚将睡未睡之时听见的轻柔话语,难道是错觉?
无法考证。
傅寻书睡了一觉起来,便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脱离傅家。
他的那点理想和坚持在父母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傅寻书不想十几二十年后,用那种和父母一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回顾曾经的人生。
就好像他终将亲手杀死年少的自己。
他和父亲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
昨晚和师父通电话时的迷途少年从他身上剔除了。
面对父亲这人生当中的一座大山,傅寻书始终不卑不亢,面色平静。
父亲问他真的想好了。
傅寻书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父亲没再说话,挥挥手让他离开。
他离开傅家的时候,傅佟满脸难以置信。
傅寻书想了下,还是给了亲弟弟一点忠告:“父母宠你无度,是因为知道烂泥扶不上墙,但以后的傅家,不能指望一团烂泥。”
不顾傅佟的尖锐诘问,傅寻书转身走开。
傅寻书曾以为父母爱傅佟多于自己,并为此黯神伤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才想明白,父母对傅佟的“爱”,不过是放弃栽培傅佟后的弥补。
他们的父母,实际谁也不爱。
……
傅寻书离开傅家的当天就找好了住处,花了一整天时间搬家,夜里再上游戏,刚上线就看见师父百无聊赖的蹲在他身侧,也不知在他下线的地方等了多久。
“师父。”
他唤道。
海妖抬起头,明明是一堆数据,可傅寻书就是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关切。
“等你一天了,做暑假作业去了?”
傅寻书乖巧道:“放假二天就做完了。”
“厉害。走,今天带你双排。”
……
记忆的潮水拍出雪白浪花,傅寻书回了神。
那段记忆其实已经开始褪色,他却始终记得洛汀洲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方深夜的低语似乎缠住了他的耳朵、裹住了他的心脏。数分钟后,傅寻书面上露出讶、迷惘,以及些微难以启齿的抵触表情。
抬起身子,往脐下三寸瞥去。
要命。
只是想起了队长的声音,就……
傅寻书花了两分钟和身体本能做抗争。
没争过。
捞过一旁的手机,翻出加密相册。
这里面的图片有的是他从网上下载的,有的是这几日床共枕偷tōu • pāi的。
最新的一张是洛汀洲的手。
那双手十指修长,肌肤雪白,指甲盖透着漂亮的粉。
拍这双手的时候,洛汀洲正在酣眠,侧着身,双手搁在枕边。
昏暗的室内,只有那一点颜色,白得刺目。
傅寻书想象着牵着这双手的感觉,右手缓缓探进薄被中,眼角慢慢溢出一丁点红。
房间内响起低沉的闷哼,些微潮气扩散开来。
*
敲门声传来时,傅寻书正因为不得要领难以释放而烦闷不堪,思考着干脆装睡不开门算了。
直到——
“开门,是我。”
什么叫瞌睡了送枕头。
队长这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队长来了,就别走了。
傅寻书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