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助跑,飞机起飞,失重感传来,重心瞬间的后移让傅寻书有点犯恶心,但左边一颗粉色脑袋却趁机搁到了他的肩上。
毛茸茸的发顶轻轻蹭着傅寻书的下巴和侧脸,有些痒,傅寻书舍不得挪动,僵持着一个姿势,那阵因升空带来的反胃感竟奇异的消散不少。
傅寻书向经过的空乘要了条薄毯,盖在自己和洛汀洲身上。
想了想,又将毯子拉高,将洛汀洲一头粉发严严实实的遮住,只露出鼻子和苍白的唇。
经理买的票座位是分散的。洛汀洲位置靠窗,傅寻书在中间,右侧是陌生乘客,其他队友距离他们至少有两排间隔。
虽然不会被看见,但把队长遮住比较保险。
傅寻书猜测,洛汀洲大概不会愿意同队的人发现他们队长做出这样软弱和依靠的行为。
搭完毯子,傅寻书感觉到身边人在用头顶顶他的侧颈。
一下又一下,是在表示感谢与亲昵。
窗外景色由繁华明亮的城市灯光变为轻烟似的云雾,光线暗了下来。
随着光源抽离,粉发青年骨子里的固执和坚强似乎也被一并抽离,——他只允许自己在黑暗里才放松那么一小会。
傅寻书的眼神忽然就柔软下来。
他们的手在薄毯下相互勾连、交缠,密不可分。
无需言语,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
回到俱乐部,王恒和公关部的人马不停蹄召开深夜会议,这一夜,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傅寻书给他们点了外卖,便上了楼。
选手们在四楼互道晚安,郁轻看着他洛哥欲言又止,数度开口,又闭上嘴巴。
最后在他洛哥“不善”的目光下灰溜溜地掩门。
走道里只剩傅寻书和洛汀洲二人,以及从尽头窗口灌进来的夜风。
傅寻书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间,洛汀洲就跟背后灵似的,乖乖跟了上来。
傅寻书眉梢一挑,挡在门口不让进,“我以为队长今天会想分房睡?”
洛汀洲诧异抬眸,“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那我能申请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分房吗?”
“唔,再说。”
经过飞机上的修整,洛汀洲似乎重新拾回了骨子里的韧性,他戴上名为“平静”的面具,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趁机提要求的小男朋友,“还不让我进去?”
肆虐走廊的夜风吹得洛汀洲后脑勺的发丝直往上翘,他盯着傅寻书乌沉沉的双眸,加了句:“小没良心的,想让我在外面喝西北风是吗?”
傅寻书败了。
侧过身,示意请便。
因着傅寻书把大半东西都搬到了洛汀洲那儿,他的房间显得十分空荡,几乎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而两人都属于不愿他人侵犯私人领域的类型,所以从来都是自己打扫房间。
因此清洁阿姨并不知道傅寻书的房间从一个周前开始就不住人了。
“我来兑现赛场上答应你的承诺。”
洛汀洲以这句话作为开场。
傅寻书关上门。
啪嗒一声过后,房间归为沉寂。
少顷,他说:“其实队长不必急于一时。”
他的语气难得踟躇,犹犹豫豫,没有下文。
洛汀洲给自己和傅寻书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你不是想知道么?我的过去。”
“想。”傅寻书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
“但是……”
傅寻书感觉自己仿佛被斧子劈成了两半。感性的那部分在叫嚣欢畅,高兴洛汀洲愿意坦言,他们之间将再无秘密,可理智的那部分却在拒绝洛汀洲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眼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他的队长是在心境平和心情愉悦的情况下提起过往阴霾,而不是在遭受诸多不公与诘责的现在,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撕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内心,让他窥探,让他走近。
——他会心疼的。
这么想,他也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