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自身体最深处滋生,贺亦欢喘息着,忍不住向后倒退几步,抓住了身后的大理石餐桌。
钟尧立刻顶在他腰间欺身逼近压上去,在亲吻中抬眼,只见贺亦欢微蹙着眉,妩媚的眉眼乌黑如墨,似乎有隐约的汗意,看起来睫毛都有些潮湿似的。
钟尧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神明,却有种让人忍不住亵渎的凌虐美感,美的让人心悸。他只恨不得让那眉头皱的更近,直到那绝美的面容上露出崩溃的要哭的表情才罢休。
“你哪里是神,”钟尧抚摸着他的脸,哑声道,“分明是妖精。”
“停渊……”怀中贺亦欢抓住他的肩膀,指尖都在颤动着,似乎要说什么。
钟尧情难自禁,根本无法抵抗贺亦欢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字,只恨不得立刻把他融入身体,他以为贺亦欢七百年未曾做过有些紧张,亲吻着他的耳侧安慰道:“别怕。”
贺亦欢忍了忍,终究是没说,小腹疼痛愈烈,他咬牙仰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绷起两条明显的经脉。
这明显像是邀请的动作,让钟尧一口咬上去,顿时只听贺亦欢溢出了一声让人心颤的闷哼。
他没看到,视线隐蔽处,贺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按住了小腹,好一会儿,才又无声的放了下来。
……
当天夜里两人直到后半夜才折腾完,贺亦欢被翻来覆去的弄得几乎崩溃,直到此刻才终于躺在了钟尧怀里,把他的胳膊当成枕头,像小狐狸似的安静地蜷缩了起来。
憋了七百年,乍一爆发,果然酣畅淋漓到了极点,就连腹中的疼痛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掩盖掉了。
贺亦欢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疼起来的时候他着实紧张了一下,因为那腹痛的感觉特别像神元在痛,现在看来,多半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他眯起眼睛在钟尧胳膊上蹭了蹭,只觉得那肌肉的厚度舒服的刚刚好,神元碎裂涅槃重生,就算是完全全新的神元,应该是需要恢复期的。虽然基本上没有前例可以作为参考,但是这么想肯定在情理之中。
正常恢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呦……腰酸。
那啥一时爽,腰痛火葬场。
谁说神仙不会生病,一样的,只不过能用神力治愈得快些罢了。
贺亦欢苦不堪言,侧身向后伸手想要揉腰施法,然而还没等他揉到,后腰上却已经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捷足先登按住了,继而力道适中的按摩起来。
“七百年不见,爱妻的腰似乎更软了。”钟尧的笑声在头顶响起。
贺亦欢懒洋洋勾起唇角,一句骚话就在嘴边,不甘示弱的抱住钟尧的脖颈:“你……啊……”
钟尧两指捏住了他的尾椎骨,电流般的舒适感沿着脊柱窜上来,将贺亦欢的骚话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舒服的哼唧,不一会儿就被揉按得昏昏沉沉,骨头都酥软了下去,朦胧间只听钟尧低声叫他:“亦欢。”
“嗯?”贺亦欢眼睛都睁不开了。
钟尧:“你刚才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贺亦欢的心里扑通一下,他还以为钟尧在那激烈的情景下根本没有注意,却不曾想他早就发现了。
钟尧低下声音来,揉腰的动作越发轻柔,有些内疚:“是我弄的太重了吗。”
“没有。”贺亦欢侧头在他胳膊上亲了一口:“可能是我刚恢复神元,有点体力不支罢了。”
钟尧松了口气:“历史上还从未有神涅槃重生的确切记载,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立刻告诉我。”
没有回应。
钟尧低头一看,只见贺亦欢已经抱着他的胳膊进入了梦乡,呼吸都绵长了起来。
———
九霄之外,天界,帝君宫。
“帝君!煜华神君他真的回来了!”迟连峥跪在地上,几乎有些急迫又掷地有声道,“之前在雾灵山我已经找到了他的神迹!还有他的血液我也送到了侦净司!如今槐树妖在人间作祟,地上又留有同样的印记,煜华神君他……”
天帝猛的一拍椅子站起来,大喝一声:“够了!”
天帝气的胡子都在抖,金黄的衣袍无风狂舞,站在角落里恭候的下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天帝威严肃穆,高居旁人根本不可企及之位,几百年来,还不曾见他生这样的气,也似乎只有提到煜华神君的时候,他才会这样愤怒。
“下去。”天帝忽然道。
下人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听的了,赶紧领命小碎步离开了。
天帝长长呼出一口气,半晌,才重新坐下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地上长跪不起的迟连峥:“旁人或许还能抱有煜华能回来的幻想,但是早已知道结果的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迟连峥的脸色顿时变了,手指紧攥,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天帝低声道:“煜华当初与魔族私通,在被我封印神力之后非但不听从指示去刑罚院悔改,反而叛逃天界,跳下绛天门,之后便再无音信。”
天帝按住了眉心,他那张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脸仿佛在这一个瞬息苍老了不少:“你也知道绛天门是为犯下弥天大错的神仙准备的,只要从绛天门坠落,神格立刻被消灭,神元破碎,魂飞魄散。”
迟连峥痛苦的闭上眼睛。
天帝继续:“煜华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即便神力被封,神元也强大到不至于死,跳下去反倒能抹去神力踪迹,下落到凡间藏匿起来,和那魔族长长久久,殊不知……”
殊不知绛天门乃是他开天辟地时所造,灵力之强足以毁去一切强大的神格,煜华跳下去,便只有一个死字。
天帝长叹一声,每每提到煜华那个孩子,何尝不是在他心里戳上一刀。
那么好的孩子,灵力卓然,本性极善,自己当煜华为亲传弟子,甚至想要把帝尊之位传给他……
那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孤寂的九重天内,与他谈天说地,不忌惮他的威严,不谄媚他的权势,能与他交心的孩子啊。
“帝君,你知道牛轧糖是什么吗?什么,你体察人间万物竟然不知道这东西。啧啧啧,快快伸手,我给你一颗……怎么样好吃不,里面有牛ru的,香极了!哎对了,你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吃什么零食?我去人间看看还有没有,给你搞点上来。”
“帝君帝君!你看这人间画册上玉帝这胡子,和你真的好像哈哈哈哈!”
……
造化弄人,这孩子偏偏被魔族迷了心智,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天帝心中闷痛,闭上眼睛。
念在昔日之情,天帝这些年来只对外宣称煜华性格跳脱,觉得天界职务无聊撂挑子不干去三届逍遥了,从未提透露过真实缘由。知道真相的,只有他、迟连峥,和当时刑罚院的林如柳三人罢了。
迟连峥和林如柳当初都是煜华神君带出来的,与煜华情同师徒亦是挚友,煜华的离去对他们来说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天帝也能想象到,只是如今七百年过去,早该放下了。
“煜华已经不在了。”天帝疲惫的摆摆手,“往事休要再提,你下去吧。”
迟连峥:“可是神迹……”
天帝终于忍无可忍:“神明施法后留下的神迹大同小异,而且形状每次都是随机的!哪里区分得出谁是谁!你若是再胡闹,休要怪我……”
迟连峥扑通一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每个神的神迹都有细微的不同和规律,只要仔细观察,便能看出区别!是煜华神君教我的!”
天帝瞳孔一缩。
片刻后,大殿中央已经被送上了二三十个神迹样本,各个都呈现放射状,形状看起来几乎一样,又有细微区别。
神迹就像是雪花,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每一片都不大一样,但是硬要从这里看出什么规律,分辨出每一个神迹究竟是哪个神明留下的,无异于判断每一片雪花是从哪一块云上落下来的一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