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费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赵嵘玖轻咳一声,问道:“白先生,那位小姐与你很熟吗?”
白砚琮不答反问,“赵医生不高兴吗?”
赵嵘玖莫名其妙,“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
白砚琮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没有不高兴吗?哎,那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赵医生看到我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会不高兴呢。”
听赵嵘玖没回话,白砚琮也自觉失言,这样随意到近乎狎昵的话,往日自己从来没说过,也没什么兴致对别人说,不过面对着他的医生,好像没过脑子似的,竟然毫无遮拦地就说出来了。
但这话到底是显得不尊重人,白砚琮仰起头回身看向对方,正想说些什么稍稍回转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却发现推着他的赵医生抿着唇,脸上神情严肃,可两只耳朵却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是……害羞了?
天地良心,赵嵘玖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可怜他打小长在深山,平日里呆的地方不是道观就是寺庙,接触的除了念经撞钟的道士和尚,就是虔心求佛的香客,再不济也是草木石水、山精野怪;等到后来上学去了,因着沉稳可靠又能打,同学都把他当“大哥”似的敬重,更是从没谁对他说过这种话,是以如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驳?面前这位是他的雇主,是白家再三叮嘱“不要试图惹怒他”的白三爷。
不反驳?那好像真成了他小肚鸡肠,见不得白先生和别人共处。
赵嵘玖觉得自己的心脏正使劲跳动着,一种无从言说的感觉侵占了大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他遇上的白三爷和别人说的白三爷一点都不一样,这着实让他苦恼万分。
好在没有苦恼多久,“和别人口中不一样”的白三爷就非常自然地开口道了歉,又解释道:“不过我和费小姐的确不熟,只是因为她父亲工作的缘故——就是这次展陈项目方的费总——所以有过几次接触,话都没说两句。”
白砚琮一边说,一边轻轻点着轮椅扶手。
赵嵘玖松了口气,只要白先生肯好好说话就行。
他之所以追问白砚琮和费乔的关系,是因为他刚才发现,那些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着白砚琮的晦气,竟然都来自于那个年轻的姑娘。
今天施针时,他能感受到白砚琮体内的邪祟不是等闲,且因为在他身体里盘桓太久,隐约与白砚琮血脉融合,若强行拔除,恐怕白砚琮也会大伤元气。因此治疗结束后他就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小院,想找找看有没有能更快祛除它们的方法,谁知刚开始翻找那本手册,就感觉到自己留在白砚琮体内的血气有异动。
留在对方眉心的指尖血与他心脉相连,因为感受到了外界浓郁的晦气,便自发地向赵嵘玖发出了警报。
赵嵘玖原以为是有人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害白砚琮,连忙循着气息追了过来,可刚才到了现场一看,相比较白砚琮身上稀薄的晦气,那位费小姐身上才是晦气缠身,连她递给白砚琮的那个包装精美的礼袋,在赵嵘玖眼中也是乌黑一片,被晦气缠得连盒身都看不分明。
方才赵嵘玖从她手中接过盒子时,费乔身上的晦气就因畏惧而散了大半,只是不知对方是从何处招惹来的这些东西,又是不是她有意要害白砚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