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就是德思拍卖行的幕后老板，于白砚琮而言，这八十万不过是从左边口袋放到了右边口袋而已，根本不是什么赔本买卖。
角落里的年轻人显然也十分意外，大约真是因为囊中羞涩，捏着叫价牌的手几度松紧，最终也没能再举起来。
拍卖师唯恐再生波澜，三次叫价后手脚利落地敲响了小锤，“恭喜二楼这位朋友，拍下了咱们王九南大师的这把极品檀香扇！”
片刻后，周曜和保镖一同走了回来，手里捧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的正是白砚琮刚拍下的那把檀香扇。
周曜将木盒递给白砚琮，后者打开后直接放到了赵嵘玖面前，语气温和，“赵医生，你看看。”
实物拿到眼前，更能看出扇身周围萦绕的自然之气十分浓郁，这定然是个上品，赵嵘玖倒也看不出什么纰漏，又想到白砚琮愿意花大价钱拍下这把扇子，定然十分喜欢，不愿拂了他的兴致，便说：“是个好东西。”
白砚琮笑了笑，拿起扇子，二十八根扇骨徐徐展开，拉花烫画的星宿也慢慢铺陈开来，周曜则适时递上一把用帕子蒙着光筒的手电，然后示意保镖关掉包厢内的灯光。
白砚琮把扇子放在手电上，蒙了一层布的手电筒光晕柔和，透过扇骨镂空的花纹，照出二十八星宿的模样显现在众人面前，昏暗的包厢内，只瞧见点点光辉闪烁，仿佛九天星子当真落到此处闪闪发光。
“不错。”白砚琮细细把玩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东西交到周曜手上，“回去登记造册，放到‘怨秋风’吧。”
周曜恭敬应下，重新打开了屋内光源。
接下来，白砚琮又拍了一套祖母绿的首饰打算送给母亲做生日礼物，知道他财大气粗，这次没人敢和他竞拍了，一把檀香扇都能出八十万的高价，真是花钱如流水，在座的也都算是有钱人，可除了那些没头脑的愣头青，没人会真的不把钱当钱。
最后压轴的拍品是一口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国内市面上流通的古代文物多数是明清两代的，再往上的就是价值连城了，有些东西即便有人敢卖也没人敢买，元青花恰在这价值连城的线正当中，拿来当这次秋季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也算是十分隆重的收场，不算辱没了德思这块金字招牌。
今晚不少人都是冲着这罐子来的，一见它登场，顿时卯足了劲，誓要将其收入囊中。
白砚琮瞟了几眼，兴致寡淡，纵酒园内的“千峰翠”瓷器馆也藏有两样元青花，品相比这口“鬼谷子下山”罐更胜一筹，所以这件东西实在激不起他的兴趣。
出乎他意料的是，身旁从始至终都一直没对哪件拍品表示出特别兴趣的赵嵘玖此刻却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看向展台中那口青花罐。
白砚琮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和志在必得，下一刻，赵嵘玖坐直了身体，拿起了手边一直没有用过的叫价牌。
“赵医生，你想拍下这口元青花？”白砚琮有些意外，这口元青花的起拍价就是九千万，他们德思的鉴定师给出的预估拍卖价则在两亿上下；两亿对白砚琮来说不过是一天的现金流进出，可赵嵘玖一个医生，即便医术高超，到底年纪太轻，又听母亲说他并无什么身家背景，能攒出多少家底来？
赵嵘玖点了点头，这元青花罐里有他要找的东西，他也没想到，竟能在一场拍卖会上意外遇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砚琮道：“既然如此，那我拍下来送你，就当你治疗的额外谢礼。”他担心赵嵘玖手中资金紧张，却又不好直言伤他脸面，便想了个折中的说法，何况他现在还在努力追求对方，送他一个礼物也是应当的。
不想赵嵘玖却摇头拒绝了，“给你治疗是我应当做的，白先生待我赤诚，不用再额外出谢礼。”
他态度坚决，白砚琮不好再劝，但却暗中招呼周曜，让他给拍卖行打个招呼，罐子尽可能留在他们这个包间，若是估价和赵嵘玖最终能给的出价相差太多也没关系，不足部分走他的私账补齐。
周曜应下，出门时神色难辨地看了一眼赵嵘玖。
三爷素来公私分明，今日即便要替赵医生留下东西，却也是从私账上划钱，这样行事他指不出任何差错，但白砚琮为人破例至此，却是破天荒头一回。
以致于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祸国妖妃。
而被迷惑的昏君正坐在旁边，还亲手剥了一枚坚果递给妖妃。
赵嵘玖接了坚果，投桃报李，给白砚琮斟了一杯茶，白砚琮端起来喝了一口，低声说：“很好喝。”
他神态温和，和赵嵘玖在一起时，总是一副放松的姿态，带着毫不遮掩的欢喜，赵嵘玖也是人，自然会被他的情绪感染，见状也笑了，“白先生喜欢普洱？我那里有陈年茶饼，味道不错，不如送你尝尝。”
白砚琮心中一动，这还是赵嵘玖头一次和他说话这么随意亲近，看来徐徐图之果然有效，他故作无意，“那可好，我新得了几样茶点方子，下次一起喝茶？”
“好。”
作者有话要说：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相关资料可见佳士得拍卖行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