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嵘玖疑心这位白三爷的眼睛里是不是藏了什么高科技仪器——那种能把人心神吸走的。
他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紧张起来,以致于竟然忘了移开目光。
车内只开了一盏小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清彼此神色,此刻两人双目相接,暧昧的暗流在昏暗的车厢内涌动。
但很快,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上好气氛,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白砚琮脸色微沉,声音冷得像是三九天的冰碴子。
“怎么了?”
司机抬手指了指前方,语气中还带着些后怕,“三爷,有人突然从路边蹿出来了。”
副驾驶上的周曜也皱着眉头,“三爷,有人拦车。”
白砚琮“嗯”了一声,稍稍偏头一看,车前站着个男人,因为逆光的缘故看不清楚面容,只能大约瞧出来打扮得挺年轻。
白砚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赵嵘玖原本还以为他们要下车看个究竟,没想到下一刻,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直接把拦车的人拉到了一边。
那人起先挣扎了两下,而后大约是意识到白砚琮根本不会下车来见他,干脆扯开嗓子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
“白砚琮!那……”
下一刻,保镖的手掌像钢板似的挡住了他的嘴,年轻人只发出“唔唔”的声音,很快整个人就被保镖拉进了路边的阴影里。
迈巴赫再度加速,飞快驶离了德思拍卖行。
白砚琮打开车载冰箱,倒了一杯水递给赵嵘玖,“像这样拦我车的,一个月里没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如果有正事找我,自然会到纵酒园去。”言外之意,便是他不可能个个都见。
赵嵘玖有些意外,没想到白砚琮竟然会和他解释。
若说一开始他还以为外人说这位白三爷“为人冷漠”是谣传,那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见了白砚琮对待其他人的态度,赵嵘玖便逐渐明白过来,真不是旁人造谣,而是这位白三爷当真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
这也难怪,除了不良于行,他本就是样样拔尖的天子骄子,从来只有别人捧着他的时候,哪里需要他去对人贴笑脸?那种高高在上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他故作姿态看不上别人,而是他和旁人真的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可偏偏,这么一个冰雪捏成似的人物在自己面前和颜悦色,甚至多有亲昵,若是换了旁人,多少也会有些虚荣心,为着这份另眼相看而沾沾自喜。
但赵嵘玖并不是拿感情当儿戏的人。不可否认,和白砚琮相处起来十分愉快,但他自认对对方没有任何私情,便不愿越界,当朋友尚可,若是做出不恰当的举动让白砚琮误会,那不仅是自己轻浮,更是对白砚琮的不尊重,对他一番心意的不尊重。
思及此处,赵嵘玖暗下决心,这几日再加大治疗力度,等将白砚琮双腿内的邪祟祛了,再留下药方,白家家大业大,替他熬药温养自然不是难事,也不一定非要自己才行;届时,他就可以拿到自己的报酬同白砚琮告别了。
他此刻自认想得周全,全然不知水满则溢,话多——打脸。
话分两头,各表一端。
德思拍卖行顶楼的房间灯火通明,几个鉴定专家围着那尊被赵嵘玖质疑的白釉暗花缠枝牡丹瓶细细打量,不时争执几句。
“我研究明代文物多少年了?这铁定是永乐白釉,你们看看,这瓷胎细白,瓷釉半木光,分明是永乐年间甜白釉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