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琮低声同赵嵘玖解释,许艺便是周家老三的媳妇,那个面慈心狠的“正房太太”,单他许多年前就曾听说这位许太太轻慢周玉森的事,想来这些年周玉森遇到的只会更多。
“她,她待你是不好,可是你也不该……”周学义艰难开口。
周玉森冷笑一声,“我不该?她杀了我亲妈,你说我不该?”
说着,他也不管周学义是何反应,转头看向白砚琮二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不是这家人,那这丑事说出来也不算什么——想来白三爷也知道我亲妈卖儿子那点破事,不过白三爷,你一定不知道,十岁那年,我妈他还回来找过我,她说要带我走,可我准备好了跟她走,她却被许艺设计撞死了!”
白砚琮还真不知道这桩事,他看向周学义,对方也是一脸震惊,“那桩车祸……你知道?”
周玉森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却比哭还难看,“是啊,我知道,不过我知道又怎么样呢,你们周家不是把shā • rén凶手护得严严实实的,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有什么资格知道?”
“可我那亲妈大概是死不瞑目,冥冥中安排我听到我那许阿姨拜神求佛,求她去投胎转世,别再缠着她。”
周学义连连摇头,“你错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我想着你当初不知道这桩事,才下令所有人对你保密,可若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告诉你,你的亲生母亲真的是出意外死的。”
“不可能!”周玉森语气尖锐,“如果是意外,许艺为什么那么心虚!为什么还偷偷给我妈立牌位!”
“她的确是心里有愧。”周学义满脸复杂,“许艺是想过害你的亲生母亲,当初你母亲回来找过你父亲,她以为你父亲要和她离婚。”
许艺当初被嫉恨冲昏了头,她不去和出轨的丈夫计较,却把仇恨的炮筒对准了周玉森的母亲,认为若非她来勾引,自己的丈夫绝不会出轨。
于是她暗地里设计好了一场车祸,想要撞死“自找死路”的周玉森的生母。但她还没坏到骨子里,稍稍清醒后,便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并且主动和丈夫坦诚了这件事,周家老三是个耳根子软没主见的,闻言立刻失了方寸,找到周学义求助。
周学义将老三夫妇怒骂一顿,得知许艺只是找了人接触,还没要求对方shā • rén,也没有金钱上的联系,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没就此作罢,而是直接带着他们直接上了派出所自首。
“……自首?”周玉森一脸难以置信,却听周学义又道:“谁知我们刚在派出所里交代完情况,你的生母就因为发生车祸当场死亡,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和你母亲撞车的人,就是许艺联系的人,那个人因为欠了一大笔赌债,借酒浇愁,酒还没醒就开了车,才……”
许艺虽然因为犯罪中止还主动自首,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但这一切却实在是太巧,巧到她自己也心里不安,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安排,或许周玉森的生母本不会死。
但这其中的因果谁又说得清楚?许艺不能,周学义也不能。
“所以当初,我和你奶奶才借由这个机会,把你送去了寄宿学校,许艺她自己心里有愧,也不敢再把你拘在家里。”
周学义长叹一声,“小森,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书房里还有当时报警的回执单,你若是还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周玉森茫然地看着他,如果周学义所说属实,那他这么多年的恨,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吗?
“我,我真的只想对付许艺……可姐姐她看到那册书以后,说她想要,直接拿走了。”周玉森脑中一时嗡嗡作响,不知道祖父说的是真的,还是自己猜测的是真的。
他失魂落魄地说道:“我想要回来,可我爸给了我一巴掌,说我没资格和她抢。”
“我劝了她别拿的,”说到此处,周玉森的眼睛亮得不正常,他伸长脖子,死死盯着周围三人,“她自己非要拿,那好啊,我不和她抢。招来的鬼,我也不和她抢。”
他这副模样有些可怕,显然是已经迷了心智,甚至还上半身微微前倾,似乎是想冲着白砚琮的方向冲过来。
赵嵘玖见势不对,当即夺过周学义手边的杯子,用冷水泼了他一脸,周玉森被泼得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周学义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嵘玖,后者摇了摇头,他看得很清楚,周玉芙绝对没有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白砚琮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周玉芙是从你那里拿走的水书,在那之前,你试着读过它吗?”
“没有。”
周玉森抹了一把水,摇了摇头,“我本来想等到我母亲忌日那一天才……”
“难怪……”白砚琮若有所思,“你姐姐什么时候拿到的水书,她当时就认识那上面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