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墓中埋的虽然不是历史上有名的皇帝,但不管是当初傅阑云他们,抑或是近期前往考察的纵酒园专家,都断定这应当是古蜀时期的王侯墓葬。
王侯墓葬机关历来精巧复杂,傅阑云等人下墓前自然也做好了十足准备,谁知入得墓中,处处是机关,步步皆迷障,就连傅阑云时隔数年旧事重提,仍旧不免心有余悸。
他们当时一行人在山腰上选定方位开挖盗洞,起先尚且风平浪静,等挖到一半时,不知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地面猛地塌陷了一大块,几个负责挖掘盗洞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都掉了下去,那地面之下正是无数修成尖刺的木桩,历经千年不朽,将几人刺了个对穿,命丧当场。
傅阑云当时在旁边一株老树上打盹,他原本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异动,只可惜下得慢了一步,并没能救下他们,这墓还没下就先折了人,六哥等人的神情都不好看,盗墓这行做的就是扰死人清净的缺德事,却比谁都更讲究迷信规矩,因此他们只得等了三日,才又在一个午后阳气最盛之时新挖了盗洞。
好在这次平安无事,傅阑云等人进入古墓后,入目所见皆是面目怪异的赤红铸像,就连自认下过的古墓比吃的饭还多的领头人都辨识不出那是什么材质、有什么寓意,众人只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我当时越走越觉得奇怪,脚下的通道似乎越往里越松软,我原本怀疑是墓中有水汽,所以侵蚀了泥土,可伸手一试却又不像……”说到此处,傅阑云眉心拧起,“然后我又发觉,道路两侧的铸像正在慢慢变换位置,只是那变换非常细微,甚至一度让我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直到傅阑云亲眼看着自己做过标记的一个铸像慢慢移动到了身前,这才确定墓道中的确有古怪,随行一人掏出匕首往上划了一刀,从两侧墙边上伸出的铸像顿时如同软虫一般蠕动着直朝众人面门扑来,一接触到人的皮肤,顿时开始吸食血液不断膨胀,而前后两方通道也随之扭曲,入口瞬间由可容成人通过缩成了皮球大小,幸得傅阑云发现这墓道竟然能被利器划开,众人慌忙动手,齐心合力在墙壁上破开一道大口,这才逃出生天。
傅阑云不过寥寥数语,众人也听得心惊肉跳,岑森更是连菜都不洗了,拉着傅阑云上看下看,似乎要确认一下这人是不是还完好似的。
傅阑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
没进入主墓之前,不管是机关还是那条诡奇的墓道都不过是小儿科,真正进入墓室以后,那才是九死一生,人性善恶显露无疑,为了自己生的希望,那些盗墓贼翻脸就能手刃前一刻还兄弟相称的同伴,傅阑云顾忌到岑森在这里,并不愿意将这些污糟事情讲得太多,便只一语带过,只讲到了生死关头,那六哥才真正展露手段。
“他能操纵木偶小人移开巨石,又能令薄薄一张符纸抵抗千斤重的石门,实在手段诡厉。”傅阑云脸色严肃了不少,他们那一趟甚至根本没能进主墓室,在临近椁室的甬道内被瘴气迷惑心神,有人看到了心中最深的恐惧活活被吓死,有人直勾勾朝着机关扑过去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宝藏,傅阑云割破掌心,这才勉强保持了几分清醒,一路随行的人疯的疯死的死,只余下当初那个同是盗墓贼的年轻人一早因为装晕了头还留了口气在,求傅阑云带他出去。
傅阑云虽然极力想脱离盗墓团伙同这些人彻底割裂,但并不打算见死不救,因此伸出了援手,他将那人扶起来半扛住往前带,回头想看看是否还有活人,却恰好瞧见那六哥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数只黑鹤,在它们的簇拥下往椁室深处走去。
傅阑云喊了一声,六哥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墓室内闪着绿油油的光,傅阑云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
“他进了椁室,我们出来以后又在墓室外等了五天,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人出来,所以我一直认为,当初下墓的人活着出来的只有两个。”
“好了,”傅阑云洗了洗手,“这就是当初下斗全部的经过。”
他把调好味的鱼片递给岑森,“放到桌上去,待会儿直接涮。”
岑森还沉浸在他讲的事情里,闻言抖了一下,捧着盘子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众人一眼。
周曜端起洗好的果盘走过去,“我和你一起出去。”
“曜哥好人!”
待岑森离开,白砚琮看向傅阑云,“你最近是不是又见到了那个六哥?”
傅阑云并不意外他会猜到,当下点了点头,“就在今天,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看错了,我们从环球中心那边过的时候,我好像是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也长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和当初那双眼睛一样,透着兽类的光。”
但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叫傅阑云疑心自己不过是看花了眼。
白砚琮和赵嵘玖对视一眼,将此事记在了心里,他朝傅阑云点了点头,“多谢。”
此刻,岑森已经放下盘子又回到了厨房,几人立刻调转了话头,岑森对此一无所觉,上前勾着傅阑云的脖子道:“还有什么要端的?”
傅阑云侧头看他,“都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鸽太久,我回来啦嘿嘿,谢谢各位的生日祝福呀,咪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