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足饭饱,右相府又与镇国公府和皇宫不在同一方向,三人便在玲珑轩门口分道扬镳。
直到路域拍拍屁股回了镇国公府,谭子乐独自坐着马车回宫,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登时惨叫:“等等,路二不是说将关相哄好了,能免罚抄的吗?!”
他果然还是被驴了!
路二的嘴,骗人的鬼!
而他又怎能想到,路域只是纯粹地想找个借口往关霖身边凑而已。
只是可怜了六殿下的钱包。
路域回到了镇国公府,阿朗替他提着书箱,在系统的提醒下,去跟镇国公和国公夫人问安。
以前的路二爷是怎么问安的路域尚且不知,但从沿途仆役们的眼神来看,大概路域会主动来请安这事儿当真是白日见鬼。
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路域只得硬着头皮去见那据说能挥着大刀追着亲儿子砍的路国公。
路老爷子已是知天命之年,鬓角斑白,但精神还不错,见路域进了厅门,抬了抬眼皮:“说吧,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旁边路老爷子的发妻邓氏叹了口气,温声劝着自家相公:“莫要下重手,打十几棍子便算了。”
路域:“……”
当真是夫妻齐心的和睦家庭。
在路域长达一刻钟的嘘暖问寒后,路国公总算是相信了小王八蛋真的是来请安的,遂十分欣慰:“我儿今日眉清目秀,有个人样儿了。”
路域勉强将这句话当是夸奖,面不改色地夸回去:“父亲才是雄姿英发,不减当年之姿。”
“算起来,你也不小了,”邓氏却是眼神幽幽,“隔壁尚书府家那公子,比你就大一个月,但早早娶了偏房,已经一年抱俩了。”
路域闻言悚然。
一年抱俩,这速度若不是双胞胎,隔壁老哥是不是得注意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颜色
又见邓氏以帕拭泪:“可你……唉!你过去那些荒唐话,为娘便不说了。可你真的连个偏房也不肯娶为娘下半辈子,只能指着清儿过活,却是再见不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乐……”
路清是路域那早死的大哥留下的血脉,如今五岁。
路域还没从邓氏这话里听明白什么,又见路国公也皱起了眉头:“你娘也不是叫你三心二意,祸害人家清白姑娘。但你难道能明目张胆地带个男子回家不成?更何况为父见你没个定性,也没对什么人上心过,就敢声称这辈子只好龙阳……都没经过人事便妄下定论,当真荒唐!”
路域:“……”我了个大草?
他总算明白原来的路二爷是为什么被亲爹扛着大刀追了。
他居然敢在封建社会公然对爹妈出柜。
还是直言不讳说自己有龙阳之好的那种,甚至毅然决然拒绝了亲妈要给他塞小妾的行为。
……当真是吾辈男同之楷模!
但眼下看起来,镇国公这两口子似乎并没有死心,还企图劝路域这蚊香般的性向支棱回去。
路域深吸一口气,眼神真挚:
“父亲,母亲。孩儿虽年纪不大,但对于这些事情却是明白得很。如若我真的纳了妾,那以后遇见真心相待之人,又该如何解释?
“母亲,若父亲当年与您定亲前金屋藏娇,您可还会答应嫁给他?”
邓氏一时哑然。虽然男子纳妾是常事,但她当年就是因为路国公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诺,堂堂大家闺秀下嫁了彼时不过七品的小武官。
所幸路国公不负良人,这么多年以来就真的未曾纳妾,邓氏也从被处处耻笑的下嫁女一路成为了现在的诰命夫人。
但当老子的专一至此,却教唆小的去纳妾,算不算是乱了家风?
邓氏一时面有愧色:“算了,有清儿在,也不算太寂寞。那月末皇后娘娘要举办的春日宴,为娘便替你回绝了罢。”
路域捕捉到一丝信息:“春日宴?”
“你还未曾听闻?我还道六殿下是个耳目玲珑的,应该早就告知你了才是,”邓氏解释道,“皇后娘娘将在御花园中大摆宴席,邀了京中各家未曾婚配的青年才俊、大家小姐一同赴宴赏春,有合了眼缘的,便直接赐了红线,也是成就一段佳话。”
路域听明白了,这是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太无聊,安排了一出集体相亲啊。
他本想说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人家要的是才子佳人,而不是才子才子。
但随即他又警觉起来,问道:“那……朝中未曾婚配的年轻大人们呢?”
“自然也会去,”镇国公可算找到了自己能插嘴的地方,忙不迭地加入话题,“就比如那关右相,可不就是年纪轻轻,还不曾婚娶?”
路域:“……”
路域摆正了姿态,唤道:“母亲。”
他模样正经,甚至称得上是有一丝殷切:“孩儿突然觉得,去那春日宴上走一遭也无妨。”
国公夫妇:“……”
怎么觉得这混小子是想暗搓搓去祸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他想祸害人家正经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