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关作恒的私人物品里,周进繁意外找到了一片贝壳。
它放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小地方,用深蓝色的皮革盒子保护起来。
是自己很久很久之前,送给关作恒的第一个礼物。
“你的东西还要吗?”考虑到关作恒可能不会回他微信了,他发的是短信。
“不要了。”
“??”
周进繁赌气道:“不要我就丢了。”
“嗯。”
在一起后,他没有跟关作恒分开过这么久,没有讲电话,甚至于分手都没有说,没有当面说,也没有在短信里说,周进繁默认还不算分手,可毕竟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他终于还是憋不住,背了个大书包,带着他的东西,跑去他工作的地方等他下班。
周进繁大概知道他几点会出来,看见他的车来了,就打电话给他,跑过去坐到后座。
他没胆量坐前面,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拿出来:“你买的这些,用过的我就不还你了,还有你的卡,我不要你的钱。”
关作恒开着车,没有说话,随后把车停在了安静的路边。
“你要赶我下车吗?”
他说不是:“说两句。”
“卡还你。”他把卡往他身上一丢,“你自己数数,好几百万,我都没花。”
“出去玩花了多少?”
“我没花你钱!我用的自己的存款。”
“我知道,”他没有回头,眼睛倒映到后视镜里,仍是冷静,“你花了不少,还有钱花吗。”
“用不着你管,我知道问我爸妈要。”他想道歉的,可是说不出口,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可关作恒态度也很气人,周进繁拉着脸说,“这些你不要我就丢了啊。”
“那个留着。”
“什么?”
“盒子。”
周进繁一迟疑,掏出那个深蓝色的皮革盒子:“你说这个啊……”
“这是你送我的。”他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放在了旁边座椅上。周进繁本来鼓起勇气来的,上车的时候也给自己打气,不要露怯,这会儿一听他的语气,心里的难受要涌出来了,别开头去,开车门,发现上了锁:“你开个锁,我要出去。”
“我送你回去吧。”他重新发动汽车。
周进繁就把头埋了下去,到处找纸,关作恒就默不作声地把抽纸给他了,他更觉难堪,扭过头去,恶声恶气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理人很烦的,”
“知道。”
“你要是想跟我分手,也不要在冬天。”他们是冬天在一起的。
他拨动转弯灯,约莫是看见他眼睛通红,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不想。”
“你不想干嘛这样闹我!”他鼻子已经在几分钟内变得堵塞了,声音瓮着,“我本来还想跟你道歉的。”
关作恒闭着双唇,气息浮动,周进繁说:“你说句话啊,你要是不想……那我也不想。”
沉默良久,关作恒重复道:“不想。”
周进繁抽了口气,坐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耳朵说:“那好吧,那我们和好吧。我以后不会喝醉了。”
管他他也认了。
因为说过那些话,周进繁自己知道伤害人,和好后,又跟他说:“我真的就是说说,我不会不要你的。”
“你以为我在游轮上开心吗,我不开心的,没有你我去哪儿玩都不高兴。”
关作恒其实是好哄的,周进繁放下那点儿自尊心,一边哄,一边暗搓搓地指责他。也不敢提那晚上发生的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这么生气,一定是有什么事的。
周进繁绝口不提,他也不说。
或许周进繁这辈子也猜不到,那就是关作恒做的。
从这次过后,周进繁自律了不少。给自己定了规矩,不熟的狐朋狗友不太去来往了,克制自己的任性,拒绝酒精过量。
把房子装修好,他就搬了过去,之前租的,还没到期的公寓,留给了宋钊住。
到现在毕业,周进繁第一次跟他两个人出国旅游。他提前找了攻略,看怎么登记,有朋友是在荷兰登记的,两个都是外籍,结果他去市政厅,发现不行,等待期很长,看有人说LA可以,也有说墨西哥可以的,还有说塞班的。
他问了关作恒,都不急,想着有申根签,打算多玩半个月再去免签的塞班。他们没有固定的行程,周进繁的西语派上了一些用场,在不用西语的地方,就靠关作恒了,从德国跑到罗马尼亚,然后到了萨那热窝,穿过了亚得里亚海到威尼斯城。
是他硬要来的,说有个高中同学在罗马当代购:“打折村好像很便宜,我要去逛一下,我还要去看许愿池,据说情侣去超级灵的。我还要去梵蒂冈……”
“你要去梵蒂冈?”
“是啊,来都来了!”周进繁并未意识到他的反问句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拗不过,关作恒还是陪着他一起来了。
这是罗马教廷的所在处,是一座极小的城市。
整座城除了游客,大多都是穿着棕色长袍的神职人员。
从西斯廷教堂出来,关作恒去买水,周进繁去看纪念品时,碰见了一个亚洲面孔的中年男人,穿着这座城里最常见的那种长袍,半遮住了脸。
虽然游客里不乏亚洲面孔,但穿着神袍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有点意外地盯着多看了几眼。
对方看见他,两人对视了几秒钟,中年人低头,朝他颔首,周进繁也自然而然地点了下头,注意到被遮住的面孔,似乎不太完整,有大片的疤痕。
关作恒拿着饮料过来,周进繁马上要跟他说:“有个亚洲人诶,看着像中国人,但是穿着长袍——哎?人去哪儿了?”
朝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关作恒收回目光,牵起他的手心:“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写完,应该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