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蓁管他管得严,再加上现在高二,她为了让他专注学习,把之前休学落了一年的文化课补上去,是绝对不可能把手机给他的。
只给他办了张校讯通电话卡,让他每晚打电话回去。
也不知道傅准信不信“没有手机”这种鬼扯的理由。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岑骁看了一会儿,直到窗外一个小胖墩喊了他的名字,他才堪堪收回目光,莫名地讥笑一声,起身走出教室。
这人一走,整个教室都变得空荡荡的,只剩岑骁一个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饭卡,从人烟稀少的西楼梯下楼。
原本德嘉高中是不让中午回宿舍休息的,但报到那天总是例外。
因为还有些家长逗留帮着收拾宿舍,宿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对外开放了。
岑骁独自一人去了宿舍,从枕头下拿出电话卡,到一楼的公用电话那里给孟蓁打了通电话。
没两秒孟蓁就接了。
大概是她心情还不错,说话声音都温柔了些,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喂?小骁,什么事?上学还习惯吗?”
“习惯。”岑骁在这种有求于她的时候,也不会和她呛声。
他抿着唇,心想着要怎么和她说手机的事。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的新同桌穷哭了,让我帮他在拼夕夕上砍一刀,所以我需要一部手机。
没有手机,我可能要面临被收保护费的困境。
这说法也太shǎ • bī了,说不定孟蓁还会拉着他去报警。
迟疑片刻,岑骁面无表情地把心里所想的说法给吞了回去。
最后还是决定随口扯个理由:“妈,我同学说他们有班级群。”
“你不用加那些。”孟蓁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原本温柔的语调瞬间降到冰点:“两年而已,你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的,加了群还麻烦,你忘了你初中同学把你联系方式卖掉的事?”
这种冷漠仿佛能顺着电话线爬出来,蔓延至岑骁的四肢百骸。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淡声应道:“我知道了。”
他不爱和孟蓁说话的原因就是这样。
孟蓁喜欢的向来是乖巧沉默的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他还记得六岁那年,在拍《逐魔》的时候,一个镜头拍到深更半夜。
当时他累得哭嚎着想回家,结果却被孟蓁当众踢了一脚。
从那之后,岑骁就再也不愿意和她多交流些什么。
一连就是十一年。
大概孟蓁送他去学表演,也是为了让他演得像一些讨她喜。
两人敷衍似的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岑骁没回宿舍也没去食堂,而是饿着肚子原路返回了教室。
他恹恹地趴在桌上睡了一中午,就连刺耳的铃声都能没吵醒他。
最后反倒被窗边的细微说话声惊扰。
岑骁趴在窗下的位置,处在视线死角,探头进来的女生压根没注意到他,而是径自看向傅准:“你好,请问岑骁在吗?”
听见有人问起他,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只大猩猩,供全校师生参观。
于是他索性沉默下来,假装没醒。
一旁的傅准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桌子底下玩手机,听见有人说话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他先是瞥了正在睡觉的岑骁一眼,而后又抬眼看向窗外的女生:“有事?”
那女生看见他的脸后一愣,脸颊突然泛起薄红,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班同学捡到了岑骁的电话卡,他让我拿来给他。”
“噢。”傅准把手机甩进桌肚,腾出手去接那张电话卡,顺口道:“谢了。”
像是拿了自己的电话卡似的,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语气。
岑骁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
窗边那女生没看见岑骁的人影,还踌躇了一会儿。
最后被傅准的一句“别看了他不在”给堵了回去,只能失落地离开,无功而返。
等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打响,岑骁才缓缓抬起头,佯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哟,醒了啊。”也不知道傅准为什么说什么话都贱嗖嗖的,跟阴阳师似的:“刚有妹子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