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可人可算是松了口气。
差点就被傅准气死。
她本来以为这一出就这么结束了。
结果等到了学校,傅准又来了一遍:“妈,你把车开进去吧?”
贺可人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家长:“哪儿有家长把车开进去的?大家不都是校门口下车?”
“因为他们没有牛逼的白球鞋。”傅准顿了顿,忽然一脸得意。
贺可人:“……”
听他三番五次提到这双鞋,贺可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你这鞋是很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你宝贝成这样吧?”
顿了顿,她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那股想吐槽的冲动:“你怎么不把鞋脱了拎着跑?”
“万一我在路上碰见熟人了,那我还不如拎着飞机连夜跑。”傅准看了一眼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妈赶紧吧,送到教学楼楼下就行。”
闻言,贺可人无语似的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车开进校门。
一路上还在疯狂吐槽道:“你这矫情的劲儿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你爸有这么惯着你吗?我真得找他说说了。”
然而傅准却跟装了屏蔽器一样,丝毫不理会贺可人的吐槽。
一路上都在看有没有恰好遇到岑骁。
等到了宿舍楼下,傅准再次撑开了他那把伞。
见状,贺可人忍不住了:“离你们教学楼的台阶就差几米,你步子跨大点没几步就过去了,还犯得着让你撑个伞?你怎么不直接套鞋套穿雨衣?”
要不是鞋套和雨衣会影响他的颜值,以傅准的性格还真有可能穿。
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傅准像是没听见贺可人的话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撑开伞,迈着大步小心翼翼地朝教学楼走。
简直是整个德嘉最靓的仔。
贺可人看着他这一系列骚操作,感觉在逃通缉犯都没他这么小心。
跟自家老妈道别后,傅准终于慢慢悠悠地往五楼爬了。
等到了教室,班里已经来了一大半人了。
然而岑骁还没来。
傅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白鞋确定没有弄脏后,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脸春心荡漾地模样,等着岑骁来。
就连钱昭阳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夸一句:“哥你今天真帅,要约会啊?”
“你哥平时不帅?”傅准抬眼瞥他,一副傲娇的表情:“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平时也帅,今天格外的帅。”钱昭阳嘿嘿一笑。
这话倒是取悦了傅准,他摆了摆手,没再为难钱昭阳。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徐青州都进教室了,岑骁却依旧没来。
傅准忍不住朝窗外探了探头。
结果走廊也空无一人,连匆匆赶路的脚步声都没有。
原本还算安分的傅准忽然有些焦躁不安。
他偷偷拿出手机,点开岑骁的微信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给岑骁发的消息上。
而岑骁的上一次回复,已经是六月底放暑假之前的事了。
遥远得让记忆都有些模糊。
傅准的心底渐渐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围的同学都是两两入座,时不时还跟自己的同桌说个悄悄话,再打打闹闹几下。
他看着这一幕,总感觉有些刺眼。
仿佛所有人都应该有的礼物,只有他没有。
忍了一会儿,傅准有些忍不住,又给岑骁发了条消息——
你到哪儿了?
等了两分钟,见他不回,傅准发消息的频率明显加快,整个人都带了一丝焦躁——
还不来?
老徐都来了。
再不来就要迟到了。
???
你外面有狗了?
你人呢?
哥哥哥哥哥哥。
岑骁?
他正打着字,讲台上的徐青州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大家听我说,我们的岑骁同学因为学习课程特殊,这学期就不再和我们一起了,没来得及和大家道别。”
“他妈妈说他给大家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独特的小礼物,已经寄到我办公室了,回头班长去我那儿拿来分一下。”
“啪”地一声,傅准手里的手机忽然掉在地上。
离他最近的许知尧和何义鹏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
结果就见傅准双目空洞地坐着,一言不发。
像是在看讲台上的徐青州,又像是谁都没看。
何义鹏一愣,忍不住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拽哥……”
听见声响,傅准才缓缓偏过头,看向他,目光呆滞地问道:“刚才说什么了?”
“刚才……”何义鹏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徐青州,悄声道:“老徐说骁哥转学了,他妈妈给我们准备了礼物,让班长去……”
话音未落,原本还安静乖巧坐着等傅准,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起身从后门冲了出去。
徐青州和何义鹏皆是一怔。
等反应过来后,他们喊都喊不住:“傅准?!还没下课呢,你去哪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能让人忽视的毛毛细雨忽然下大了。
点点雨滴落在地上,在微微凹陷的地方形成了一滩积水。
而刚才还在因为白球鞋而矫情的傅准,却跟没看见似的,直接一脚踏过。
溅起的水花落在鞋上,让一双崭新的白鞋瞬间变得斑驳不已。
裤脚也染上了泥。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只是一路走一路打电话。
结果听见的却只有冰冷机械的女声。
傅准在偌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
最后还是周元承找到了他。
他上课上到一半忽然接到了钱昭阳的消息,说傅准刚才莫名其妙地跑了找不到人。
周元承看着这条消息,有点匪夷所思。
结果一问才知道,他们班主任刚说了岑骁转学的消息。
周元承错愕了一瞬后连忙偷偷溜出教室。
结果就发现傅准正坐在他和岑骁之前住的那间宿舍里,双目空洞地发呆。
下铺岑骁的床依旧保持着两个月前的模样,除了没有枕头以外什么也没少。
甚至还多了一层灰。
而前不久还在吹毛求疵爱干净的傅准,就这么坐在他落了灰的床边,撑着脑袋发呆。
“拽儿?”周元承讪讪地喊了他一声:“你还好吗?”
听见声响,傅准终于掀了掀眼皮,却没有说话。
目光十分冷淡。
“其实也就一年。”周元承知道他在气什么,“你应该知道他要考哪个学校吧?你就算不和他考同一所,考同一个城市也行啊。”
他打量着傅准的表情:“说不定他是迫不得已呢?圈子里不都说他妈望子成龙,管他管得严,可能就是送他去更好的学校上学了,你也别想太多。”
见傅准还是不说话,周元承焦急地挠了挠头,“那什么……”
稍顿,他忽然想到刚才钱昭阳告诉他的那些信息,灵光一闪:“不是说他给班里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吗?说不定就是有话想和你说,你去看看他给你留了什么啊。”
这话倒是勉强转移了傅准的注意力,让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傅准紧蹙着眉,稍稍抿唇,所幸最后松口道:“那回去看看吧。”
见还有救,周元承连忙拽着他飞奔回教室。
等他们到教室的时候,班长正在组织领那些礼物。
听说每份礼物都有指定的接收人,每个人的礼物都不带重样的。
大家都觉得岑骁是用心准备了。
殊不知所有的礼物其实都是孟蓁准备的,岑骁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周元承靠着自己略显宽大的身躯,心急如焚地替傅准挤进前排:“有没有傅准的啊?傅准的礼物在哪儿呢?”
“等等,我来找找。”班长正埋头在一堆盒子里翻翻找找。
然而找了半天却也不见傅准的名字,他不解地挠了挠头:“是不是谁拿错了啊?我对一下领取名单。”
班长拿过一旁的名单认认真真核对,周元承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着急,索性自己在箱子里再找一遍。
傅准垂着眼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大家欢欢喜喜地拿礼物,脸上没什么表情。
“哎?我怎么没看见拽哥的名字啊。”班长这下也懵逼了,拿着签字笔敲了敲脑袋,扶了下眼镜又数了一遍:“这名单上怎么才58个人?少一个人啊。”
这话一出口,班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倏然沉寂。
就连在一旁弯腰埋头找得正起劲的周元承,都瞬间僵住。
他缓慢地抬起头,却有点不敢看傅准的表情。
沉默良久,他才勉强面向傅准,悄悄瞄了他一眼。
然而此刻的场景跟他想象的并不同。
傅准听了班长的话后,并没有吵闹,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云淡风轻的事一样。
班里的其他同学见他看起来不在乎,瞬间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原本热闹的气样子。
但周元承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拨开人群走到傅准旁边,小声喊了句:“拽儿?”
闻声,傅准也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怎么?”
“呃……”周元承也有点捉摸不透傅准现在的心情,只能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可能岑骁是觉得……你俩反正还会再见面,所以就没给你留告别礼。”
“哦。”傅准低声应了句,像是无所谓一样,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稀罕?”
这话落在旁人耳中,绝对听不出什么问题。
本身不缺钱也不追星的傅准,会有这种不以为意的反应,确实正常。
但周元承知道,傅准不该只是这样的反应。
他见过傅准对着岑骁无理取闹的样子,也见过岑骁口嫌体正惯着他的样子。
他俩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一个轻描淡写,一个不告而别。
叹了口气,周元承正想着到底该说点什么把这件事岔过去的时候……
却在傅准转身回座位的一瞬间,瞥见了他泛红的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扔刀子QAQ大家换个角度想!
明天拽鹅就成年了!!!!!!(顶锅盖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