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嘴里的父亲并不是个好人,却也没想到会坏成这样。
这罪名一旦坐实,牢狱之灾都是轻的,重则死刑或无期,不但家族蒙羞,生意严重受损,林尽染还要一辈子背负上shā • rén犯之子这样的名声,一辈子抬不起头。
而且听老师的说辞,林家其他人非但不打算帮林尽染父子,反而还要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争夺家产,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
秋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连脚步都开始发沉,很难想象林尽染在这时正在面对些什么。
秋洛苦笑一下,若是自己还在秋家,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可现在呢,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除了担心和干瞪眼,他什么也做不了。
“听说了吗?林尽染好像来上学了!”
秋洛走在走廊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议论声,他一顿,林尽染来了?
“快去看热闹,他好像被人堵在一楼楼梯间了,哈哈,遭报应了吧?谁让他平时仗着家里权势嚣张跋扈!”
秋洛心里猛地一沉,扭头拔腿就跑。
这种时候,他回来做什么?还不如呆在家里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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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林的,你平时不是很拽吗?谁敢惹你,少不得被你一顿教训,那些受害者惧怕你的家世不敢反抗,现在你的□□没了,你以为大家还会怕你吗?”
一楼楼梯间,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地围拢了一大帮人,有高年级还有低年级,有看热闹的还有参与围堵的。
带头的大多都是曾被林尽染落过面子,或者得罪过他、看不惯他,家世又不如他的,这时终于找等到了一个踩他一脚、狠狠羞辱他的机会。
就像味道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领头的姓方,从前因为看上的女孩仰慕林尽染,早就看他不爽了,他家里跟林家算是同行,这头庞然大物如果倒了,光吸林家的血肉,方家分一杯羹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林尽染被围在中央,他背着单肩包,背后抵着冰冷的墙壁,脸色阴郁得没有半点血色,黑沉的瞳孔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光线,深不见底的阴暗。
“他就是shā • rén犯的儿子吗?难怪平时看着就满身戾气的样子,动不动就打人。”
“亏我之前还喜欢他呢,真是瞎了眼!”
“你们听过那个流言吗?上次去游乐谷,林尽染在鬼屋里被吓到,差点把人家扮鬼的工作人员活活打死!好像还桶了对方一刀呢!后来就用钱压下来了。”
“这么恐怖?还是不是人啊!果然是shā • rén犯的儿子,我看就遗传了shā • rén的暴力基因吧。”
“还不止呢,不久以前,有人看见他在学校里掐别人的脖子,差点把对方掐死,原因不过是因为对方碰了他一下!”
“这种人凭什么呆在我们学校?万一他发狂shā • rén怎么办?”
“林尽染,滚出学校!”
“暴力狂shā • rén犯去死!”
无数的口诛笔伐箭雨一样朝他射过来,恶言恶语如刀入针,无孔不入,绵绵密密,一下一下不断割刮在他心口。
他身上仿佛有无数的推手,密密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他活活拖下深渊,憋死在阴冷黑暗、密不透光的深海下。
林尽染抿紧嘴唇,眯着眼,冷漠地盯着对面发难的人群,一言不发,脸颊绷得紧紧的,石膏一般又冷又硬。
这些平时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小人,如今竟也敢羞辱他!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插在兜里的小指轻轻颤抖,胸腔里仿佛腾起一片充满恨意的烈焰,在心脏里灼灼燃烧,在血液里疯狂流窜。
暴怒和憎恨的情绪一旦发芽破土,就开始肆无忌惮,烧得如火如荼,叫嚣着泄恨,放纵,报复……甚至,shā • rén!
林尽染被自己内心窜起的阴暗念头,吓得悚然而惊。
他有些恍惚地想,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自己大概真的有shā • rén犯的基因,所以才行事才经常诉诸暴力,时刻都想通过拳头来发泄心里的阴霾。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坏孩子……
活该没有朋友,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亲人疼爱他……
也不会,有人向他伸出手,就像七岁那年一样。
林尽染藏在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他抬头,死死盯着那些言语攻击他的人,眼底布满了暗红的血丝。
他丢掉书包,拳头从兜里缓缓抽出,唇边忽而泛起一丝状若癫狂的冷笑。
凡是与他对上视线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寒意窜上心头。
姓方的领头被林尽染盯上的一瞬,宛如被一头穷凶极恶的野兽盯上了,它准备张开獠牙,咬破自己的咽喉。
林尽染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右手戴上一枚金属拳套,一步步逼近了对方。
这一拳下去,只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