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没走,一直等到晚上,商量好阮溪凌爻晚上留下来看着情况,阮翠芝阮长生钱钏便也先回家休息去,第二天起来再过来,轮替着守在医院里。
重症监护室不能家属陪护,便只能在外面守着。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医院,阮长富一家,阮长贵一家,有阮翠兰一家,全部都外地赶过来,到医院后在规定时间进监护室看一看刘杏花,她说一说话。
刘杏花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五天,后没有撑住一口气留下来。
病房外哭倒一片,阮溪却没有掉眼泪。
***
四合院里挂起了白布白幡,所有平时见得到见不到的人,在这两天全部都到了。其实挺热闹的,大家聚到一起有说有笑,但阮溪一直守在灵堂里不说话。
陪他一起守着的有阮秋月阮红军以及阮红兵。
她往外面看,院里站满了人,好像一张人态各异的丧事古画。
身刘杏花孙女的叶秋雯阮秋阳,两个人没有见过刘杏花,自然没有半分伤感难过可言。她两个人如今仍是家里关系走得近的,因她两人有着一样的生活,每天带孩做家务,心思全在老公的生活孩的学习成绩上,所以有共同话题,平时联系也多。
阮长富身老大一直在『操』持丧事上的各事情,阮长生帮着他一起。冯秀英则跟着阮翠芝阮翠兰钱钏一起红着眼眶哭,钱钏在安慰阮翠芝阮翠兰。
老二阮长贵一家全都黑着一张脸,一直在寻衅想找人吵架闹事。似乎是憋了半辈的气,受了半辈的委屈,现在又亲眼看到其他人过得有多好,于是越发忍不下心里这口气,想在这两天找个由头吵一架打一架大闹一场好解气,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母亲的葬礼。
但大家也全都看得出来他们的意图,所以没有人理会他们,尽量都避开他们,不给他们半点起火闹事的机会。当然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让刘杏花走得不安稳。
阮溪木着表情往外面看了一会,冯秀英忽红着眼眶又进来了。
冯秀英如今也老了,头上发丝花白,看起来也像个老太太了。她给刘杏花烧了纸后,过来软着声音语气跟阮溪说:“溪,能不能……你说几句话?”
阮溪看她一眼,没有出声,直接带着她出去了。
到外面去到无人的地方,阮溪停下来仍是不说话,等着冯秀英自己说。
冯秀英吱唔半天才开口说了句:“溪,妈这辈,对不起你。”
多少年了,自阮溪考上大学走了以后,她就一直想找机会对阮溪说这句话,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阮溪就连结婚办婚礼,都没让她阮长富过来。
也就是因这件事,她阮长富打心底里白了——这丫头确实不是在跟他们赌气耍脾气,而是真的说到做到,这辈都不原谅他们,也不会认他们。
但自阮长富退休以后,她又会定期给他们打赡养费。
阮溪看着冯秀英,眼神语气都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与脾气,也没有任何的动容,只很平静地问她:“如果我没有变得这么有出息,如果我乡下到城里以后,就是个么都不懂,处处担惊受怕的土丫头,得不到起码的关爱,也考不上大学,甚至越变越差,你会觉得对不起我吗?”
虽然知答案,但阮溪是忍不住想问。
答案自然一直都摆在那里,冯秀英不会觉得对不起,只会觉得“她”越来越讨厌,越来越觉得烦,越来越看不上眼,后便是落得如何悲惨的结局,都是“她”所应得的。
她能代替“她”原谅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