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麦望着儿子的脸,心想,乔麦啊乔麦,喻文司比儿子还要小一岁,你心慌个什么劲!
“那孩子比你礼貌多了,”乔麦心绪彻底平和,送给儿子一个脑瓜崩,“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大没小吗。”
说完,不再理会他,回头去看宋执江,却看出端倪,关切问:“执江,哪里不舒服吗?”
宋执江垂下眼帘,笑着摇了摇头,乔麦见他神色如常,想着刚才可能是光线问题,看错了。
过了会儿,喻文司重新回来,直到聚餐结束,他都没再找到机会和乔麦说上什么话。
没关系。
至少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喻文司心中雀跃地想。
*
回到别墅,乔景亦的酒劲彻底上来,整个人宛如一条大狗似的,粘在乔麦身上不下来:“妈,喻文司那孙子就想当我爹,你离他远一点!”
乔麦:“…………”
突如其来的心虚!
“乖,放心吧。”
乔麦揉揉儿子的狗头,宋执江要帮她把乔景亦背到楼上,乔麦制止,说:“你哪背得动他。”
然后她直接把乔景亦扛到肩上,步履轻松地上了楼。
宋执江沉默地跟在身后,看着她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去浴室打湿毛巾,替乔景亦擦了擦手和脸。
“你也累了吧,快回房洗漱完睡觉。”收拾好儿子,乔麦又叮嘱宋执江。
“我听到了。”宋执江忽然说。
活动身体关节的乔麦一愣:“什么?”
宋执江轻声说:“喻先生对你说的话。”
乔麦:“……”
乔麦:“…………”
乔麦:“………………”
此时此刻,乔麦尴尬得差点脚趾抠出一座大别墅出来:“那个执江,阿姨……”
宋执江打断她:“你现在是少女。”
他似是知道她为什么尴尬,笑着说:“你可是小仙女,有人喜欢你,向你告白,再正常不过,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她不是不好意思。
是觉得和小辈讨论这种事,有亿点点尴尬啊。
乔麦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宋执江睫毛剧烈一颤,眼尾隐有红意蔓延,乔麦说:“你一直都孝顺,自然是不介意我再找一个,可你知道小喻多少岁吗,二十五!比景亦还小一岁!”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我是变年轻了,一码归一码,真要那什么,我不成禽兽了吗。”
“为什么不行?”宋执江眨了眨眼睛,眼尾的红意渐渐消失,“即使不论现在的年龄差,也可以当作姐弟恋,现在很流行姐弟恋。”
这孩子对我的滤镜是有多高。
“这哪是姐弟恋。”乔麦哭笑不得,“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去睡吧。”
她把宋执江哄进房间,自己也回了房,去浴室边泡澡边刷手机,发现微信上几位教练都给她发了信息。
居然是队内的一些训练情况。
原本一看,每天的训练简直离谱。
原本她还为了冠军的奖金心动,见状,立刻打消了。
她加入特战处都只是自由的临时工,这要是加入国家队,岂不得天天待在队里训练?
还是多接点通告挣钱。
打定主意的乔麦彻底回绝几位教练,又点进微博看了看,她在《新星运动会》上拿了多枚金牌上了热搜,都是夸她的。
乔麦欣赏了会儿夸她的评论。
冷不丁跳出一条信息。
喻文司:到家了吗?
后面接一个猫猫小心翼翼探头的表情包。
乔麦头有点疼,她想了想,慢吞吞打字:小喻,我测过医生,其实我的心理年龄已经四十七了,是个老阿姨。你好好工作,以后会遇到真正适合你的姑娘哦。
她看了三遍,点击发送。
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直到这行字消失,喻文司也没有任何回复。
待乔麦泡完准备起身,手机震动。
喻文司: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乔麦舒了口气:当然。
洗漱完,准备睡觉前,乔麦去了乔景亦卧室,后者卷着被子睡得死沉,她放下心来,退出房间,听到楼梯间传来声音。
她走过去。
“执江?”
楼梯处的灯没有打开,借着走廊光线,隐约可以看到黑暗中坐着一个沉默的背影,寂静无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酒味。
“啪”的一声。
乔麦按开了灯。
宋执江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已经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抬步踏上楼梯。
面对乔麦惊疑的目光,他敛眸笑着说:“本来想拿瓶水,结果拿错了,都打开了,将就喝了。
乔麦无奈。
在她说话之前,宋执江眼尾一压,乖巧保证:“我马上回房睡觉。”
“晚安。”他几步回了房间。
乔麦失笑,便也回房睡了。
*
回房的宋执江沉默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瓶药,倒出一半,面无表情地就着剩余的啤酒吃下。
随后他关掉了屋内所有灯,来到浴室,同样关掉灯,借着窗外的暗淡光线,把自己沉入已经放满水的浴缸里。
宋执江清楚地感觉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失控了。
必须做点什么恢复理智。
直到最后一丝氧气即将耗尽,身体的本能让他浮出水面。
他在黑暗中蜷缩了很久,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幽灵。
身体无意识地痉挛。
……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被绑架囚禁的日子。
一束亮光撕开了黑暗的囚笼。
有人披着风雨从窗外翻进来,解开了锁在他四肢和喉咙的铁链……
他听不到由远及近的警鸣,听不到凶犯的怒吼,听不到肆虐苍穹的惊雷,听不到砸在身上的倾盆暴雨……
只听到她特有的温柔声音:“别怕,马上就到家了哦。”
全世界都放弃了他。
只有她找到了他。
带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