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坊的民宅中,木门半开着,晏倾披着那件女士氅衣,和徐清圆一同坐在门槛上,望着天际间渐渐缓和的雨势,雨后静黑的天幕。
有小风轻拂。
徐清圆靠着晏倾肩,二人都不说话。
无非是借看雨来掩饰方才亲吻时的情难自禁。
只是坐在这里看雨时,泥土香与花叶香一同到来,天地间空气清新至极,让人产生岁月静美、天荒地老的恍惚感。
徐清圆闭上眼,才想和晏倾好好坐着赏雨,就听到了木门外的马车车轮碾压青石砖的声音——兰时和风若回来了。
徐清圆目露懊恼,手臂被晏倾轻轻推开。
晏倾不看她,只说:“衣服应该干了吧?劳你帮我取一下了。”
徐清圆悄悄看眼他的唇,被他拉起来。她依依不舍地进里间取已经晾干的官袍,又在外间背对着晏倾,听身后声音窸窸窣窣,是他在换衣。
徐清圆想到方才二人忘情的亲吻,他没控制住的喘息……她用手背试探一下自己脸上的温度。
半晌,晏倾说:“好了。”
她回过身,目光清亮闪烁,见他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让长安女郎们齐齐迷恋而不得的大理寺少卿。与她的片刻忘情,不为人知,隐晦难言。
晏倾目光依然不落在她身上,他作揖后,开门便要离开。
门打开,他已经看到风若和兰时推开外面的篱笆门,二人撑着伞,边走边吵。
晏倾正要出去,袖子被身后的人拽住晃了晃。
他定神片刻,自觉可以控住情绪不唐突她,方才的情难自禁不会再影响自己,才转过身,终于看了徐清圆一眼。
徐清圆仰着眼,在他看来时,她眼中才有了闪亮的星光一样的笑意。
她偏脸,俏盈盈倚着木门,笑吟吟与他小声说话:“清雨哥哥,你对未来妻子,可有什么要求吗?”
晏倾目光闪烁一下。
她执着地拉着他衣袖。
怕身后走来的风若和兰时看到,他垂下眼快速回答她:“……是女子便好。”
徐清圆愣一下。
晏倾反问她:“你可对未来夫君有何要求?”
徐清圆小声:“我原本有一堆要求,但是清雨哥哥这么回答我,我反而不好说那么多要求了。我只好、只好——”
她红着脸,回答他:“是男子便好。”
晏倾莞尔。
他温声与她告别:“之后我便真的不来看你了。你安心备嫁,我们……婚礼再见。”
徐清圆没说话,点了点头,松开了他袖子。
他转身要走,袖子又被拽住。
他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对上了风若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硬着头皮回头,看徐清圆还要说什么。
徐清圆却是乖巧的。
他一回身,她就松开了他袖子。她十分淑雅地屈膝,向他行了一礼:“晏郎君,祝你新婚安乐。”
晏倾停顿一下,弯腰作揖,绯红大袖擦过地面。
他语气温和轻柔:“徐娘子,祝你新婚安乐。”
晏倾和徐清圆的婚事定在六月廿一,众人皆知,只待成婚日登门,庆贺晏少卿和徐娘子喜事终成。
过了几日,皇帝为广宁公主和南蛮王子云延指了婚,定在六月廿五。之后,这对和亲夫妻便会回返南蛮。在指婚前,广宁公主和南蛮王子谈过一次。
两门亲事,几乎是相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