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皇后顾着太子,不曾留意她的动静。
虞灵犀轻轻摇头,努力露出轻松的笑来:“我没事的,阿姐。”
虞辛夷拉着虞灵犀上了自家的马车,放下帘子。
她伸手捧住妹妹的脸,直将她那张美丽小巧的脸揉得皱起变形,方捏了捏她的腮帮道:“不开心就要说出来,岁岁。”
虞灵犀怔神。
“当阿姐看不出来呢?你对薛岑,已经没有年少儿时的濡慕了,对么?”
虞辛夷叹了声,“皇后今日以冲喜为借口堵死了我们所有的退路,装病都装不成了,的确不太厚道。不过岁岁,若这桩婚事只给你带来痛苦,我宁愿你不要应允,哪怕是抗旨不遵、抄家入狱,我也……”
“阿姐!”
虞灵犀拥住了虞辛夷,轻声道,“不要说这种话。”
去年北征之事,她好不容易才扭转宿命,让这些可爱可敬的亲人能继续长留身边,怎么忍心因一时的委屈而功败垂成呢?
何况自离开宁殷的那日起,她便知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她都没有资格难受。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唯有一条黑走到底。
虞辛夷大刀阔斧地坐着,将妹妹的头按入怀中。
她想起了虞焕臣的那句话:虞辛夷,是我们无能,给不了岁岁更多的选择。
皇权压迫,君命如天,一切功勋皆是泡影。
想改变,唯有换一片天。
……
因是打着冲喜的名号,礼部的动作很快,将虞灵犀与薛岑的婚期定在了年关。
虞灵犀没有露面,开始加快步伐搜查赵玉茗之死的幕后真凶。
她需要事情来分散自己过于紊乱的思绪,亦怕真的成婚后,再也没机会帮宁殷什么。
至少在那之前,她得知道蛰伏在暗处谋害虞家,以及意图刺杀宁殷的真凶是谁。
没想到查了半年没有音讯的赵家侍婢,今日却突然有了线索。
“你说赵玉茗的侍婢红珠,藏在青楼里?”虞灵犀倏地从秋千上跳下,讶异道。
“接到线人消息后,属下亲自拿着画像潜入青楼确认,看相貌的确十分相似。”
青霄禀告道,“且那女子额角有疤痕,与红珠曾撞柱一事吻合。”
红珠是奴籍,没有卖身契是不可能跑远的。虞灵犀只料想她还藏在京城,却未曾想过就躲在青楼中。
“为何不将她带回?”虞灵犀问。
青霄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姐不知,那青楼并非一般的销金窟,而是有前庭后院之分。前庭供普通人消遣,而后院则专门接待身份显贵的达官贵胄,需要专门的身份令牌才能进去,戒备极为森严……属下怕打草惊蛇,故而不敢靠近。”
这倒是和欲界仙都的规矩有些相似……
想到什么,虞灵犀眼睛一亮:“有一人绝对有门路,你去请清平乡君过来,说我有急事烦请她帮忙!”
青霄领命,抱拳告退。
宫门。
薛岑从礼部出来,正好瞧见宁殷自宫门处上了马车,朝市坊行去。
薛岑想起这位七皇子的容貌,不由又联想七夕那夜撞见他宣誓主权般亲吻虞灵犀的画面,不由心下一沉,勒缰回马,暗自追踪七皇子的方向而去。
他倒要看看这七皇子处心积虑接近二妹妹,到底意欲何为。
跟了一路,七皇子的马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街口。
薛岑下马,追随马车消失的方向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是一处脂粉浓艳的秦楼楚馆。
七皇子狎妓?
也难怪,只有这般心术不正之人,才会将单纯的虞二姑娘哄得团团转。
薛岑顿时为二妹妹感到不值,可怜寿宴上相见,她仍记挂着这个朝秦暮楚的负心之人。
只有自己,才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人。
薛岑哂然转身,正欲将此事告知二妹妹,却忽而察觉后颈一阵巨痛,顷刻倒了下去。
有人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形,拖入巷中隐蔽的青楼侧门。
而巷子尽头,那辆消失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侧门,将一切尽收眼底。
“殿下,人已经顺利带进去了。”下属来报。
风撩起车帘,一线光洒入,照亮了车中倚窗而坐的华贵青年。
惊鸿一瞥,姿容绝世。
“很好。”
他一手撑着太阳穴,冷白的指节仔细把玩着一方玲珑妙曼的墨色玉雕,眼底漾开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