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该说,她的彩虹本就一直在身边。
路知宜推门进去,见程溯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衣的袖子半挽着,暴戾刺青在灯下充满了奇特的温柔张力。
抬眸对视,漆黑眼底满是对她的温和爱意。
他伸了伸手,示意路知宜过去。
路知宜抿抿唇,捧着花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在他腿上坐下,眨了眨眼,“你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程溯轻轻环着她的腰,声音低:“庆祝我的小太阳要去读大学了。”
路知宜笑,也抱住他脖颈,“那也用不着开这么大包厢吧,就我们两个人。”
两人靠得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只是几眼对视,程溯便低头吻了上去。
他动作很轻,一点点摩挲她的唇瓣,路知宜闭着眼,鼻息里全是他和花的味道,暧昧混在一起,引人沉溺。
唇齿稍离的间隙,程溯在她耳边说:“我叫了小宇他们,可不可以。”
路知宜被他吻得有些迷离,脸红红的,点着头,“嗯。”
程溯把她抱到身边坐下,给胡晓宇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包厢陆陆续续进来几十个常在一起玩的兄弟。
大家有点摸不着头脑,胡晓宇问:“哥,你跟嫂子二人世界,叫我们进来干什么。”
“都坐。”程溯说,“今天随便玩,我请。”
“……?”
“吃可以,喝可以,烟必须出去抽。”
路知宜不喜欢闻烟味,程溯和她在一起后都会刻意注意。
华子拍大腿,“好家伙,嫂子又当家做主了,肯定是嫂子舍不得我们每天那么辛苦!”
“嫂子威武!”
“多谢嫂子,那我们今晚不客气啦,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开心地坐下来,沸腾的音乐很快充斥了包厢,各种酒成箱地往包厢里送,大家吃的吃喝的喝,玩的不亦乐乎。
胡晓宇特地点了一首张震岳的《再见》,说是他最擅长的歌,华子和洪武他们也抢过话筒,几个人一起嘻嘻哈哈地唱着——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边唱边扭。脸上挂着肆意的笑。
程溯没有参与,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眼前的所有热闹场面。
也只有他知道,这是自己在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而当听着这些年轻的脸唱着这样的歌词时,程溯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喉头也会酸涩。
原来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情。
和这群小伙子相处了几年,他们时时将自己的话奉为首位,有危险他们抢着上,走到哪里都会自豪地说,“程溯是我大哥。”
程溯知道,那些轻狂黑暗的岁月里,他们也是自己永远不会抹去的记忆。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歌曲结束,众人都鼓掌拍手,向来不会参与他们胡闹的程溯,第一次,也伸出手轻轻地鼓了掌。
接着,他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走到中间位置,淡淡说:“以后都听点话,搞不定的麻烦就报警,别硬着头皮上。”
“是!”
“听大哥的!”
“是!!!”
众人纷纷敬礼,都只当是程溯一句普通的叮嘱。
只有路知宜隐隐觉得今晚的程溯有些反常,他性子冷淡,从来不会主动参与什么聚会,尤其还是这样闹得耳朵都要炸掉的场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路知宜蹙着眉,等程溯坐回来便握紧他的手,好像怕他会跑了似的,“你没事吧?”
程溯揉她头,“才一杯,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路知宜:“……”
没过多久,池锐和梁展展也来了。
梁展展的到来直接结束了众人的唱歌机会,麦霸登场,还是太子女,谁也不敢得罪。
下半场几乎成了梁展展的个人演唱会,加上今天又是七夕,这人唱的全是情歌。
“有些人呐,七夕会给女朋友送花,会开包厢找一堆兄弟来哄女朋友开心,但有些人呐,就是瞎的。”梁展展一边唱一边阴阳怪气。
池锐:“……”
池锐只能喝酒,又压着声音跟程溯吐槽,“干妈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说下学期让我去给展展做家长,昨天我去见了一趟她那个艺术课的老师,这丫头开口跟人老师介绍说我是他一年后的男朋友,我他妈当场无语。”
路知宜轻轻捂笑,“展展本来不就这个性格吗。”
程溯也拍了拍池锐的肩,“你的福报。”
池锐还是觉得不对劲,趁路知宜不注意,问程溯,“为什么干妈忽然叫我去了?你那家长不是一直装得很好吗?”
顿了顿,程溯丢了根烟给他,“出来说。”
这件事程溯没有打算对池锐隐瞒。
除了路知宜,池锐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入死的朋友,程溯不想瞒他。
除却林君娅提及的一些不可对外宣布的细节外,程溯大致告诉了池锐自己要离开的事。“卧槽,你那个外公还真回来找你了?有钱没有啊?不是,那你走了小路怎么办?你舍得?”
程溯低头吐出口烟,有些无奈,“不舍得也要走。”
池锐:“啊?”
程溯很快又淡道,“放心,处理完那边的事我就会回来。”
池锐从认识程溯以来就一直觉得他非池中物,论胆色,他们也许还能不分上下,但池锐从没见过哪个刀尖舔血的人穿上西装戴上眼镜马上就能跟变个人似的,气场在狠戾和贵气之间切换自如。
他昨天去见梁展展老师时倒也学程溯那样打扮了一下,谁知梁展展笑他还是一身痞子味。
池锐知道程溯一定有很多不便明说的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拍拍他,“我等你。”
池锐说这么肉麻的话,程溯轻笑出来,难得跟他贫,“谁他妈要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