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沉默片刻,放下话筒,平树看着她,有些失语,半晌后轻声道:“……它在害怕。它很孤独。”
宫理:“我知道。”
宫理站在柜台后,给平树和自己都扎了一根烤肠,又往平树怀里塞了几瓶水。他们挤过摆满饼干与文具的货架,拨开粉色塑料串珠的门帘,弯腰推开了那扇窄门。
眼前是一片昏暗,海雾笼罩,风如刀割,门在身后合上。
他们站在一片礁石的岸上,夜幕浓深,视野有限,浪头拍案的声音笼罩了她的耳膜。宫理一口吞下烤肠,扔掉签子,抱紧外套,踩着礁石走,直到看见一条纯白的栈道,出现在海岸。
两侧海浪拍打出白色的泡沫与漩涡,她走上去,立在海中的栈道轻微摇晃,因年久失修而咯吱作响,海风几乎要将她推回岸边,二人顶着风向前走。
平树心里慌张,宫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莫名安心下来。宫理适应环境的能力实在太强,遇见什么都很淡定,甚至还能对周边的事物物尽其用。
平树跟紧她,伸手忍不住拽了一下她袖子,宫理没说话也没停顿,二人往前走,看见栈道尽头有团光亮光亮。
宫理回头,身后的礁石海岸又消失了,栈道在身后被浓雾吞没,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海面,她伸手扶住栈道冰凉的白色金属栏杆,往光亮处走去。
裹着细小水滴的海雾湿风让她冰凉的脸颊湿漉漉的,栈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桌台。
桌台上一盏绿色玻璃罩的台灯,投下圆形的光晕。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本子上横放着一支笔。
本子前方有个黄铜的三角牌,写着:“登记处。”
平树:“是要写名字?”
宫理拿起笔,手压住在海风中纷飞的纸,先写下了“宫理”两个字。
纸面上忽然出现一片墨迹,将她的名字划掉了。周围依旧是黑暗与海浪,无事发生。
因为她不是方体的人,所以没有权限吗?宫理想了想,她知道的跟方体有关的名字太少了,原著里男主男配都不隶属方体,她想了半天,忽然记起当时瑞亿制药爆炸后,那个翘屁|股公务员打电话时候,提到的名字。
甘灯。
这个读音倒是没有太多组合,她写的“赣登”“干等”陆陆续续都被涂掉,直到她写下了“甘灯”两个字。
当她最后一笔写完,本子的纸张颤抖起来,开始了疯狂的翻动。海面忽然像退潮一样向下消失,栈道下方一片黑暗,海风海浪声彻底消失,连夺走她温度的寒冷都消失了。
她嗅到了油墨、书本的气味。
但宫理向四处看,皆是黑暗。
她想了想,瞧向台灯下方垂着的开关拉绳。她伸出手,拽了一下拉绳。
咔哒。
面前绿色台灯灭了。
一瞬间,四周无数灯依序亮起。
栈道下方不再是海浪或礁石,而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巨大灰色金属书架,延伸到视线无法及的尽头,过于重复且整齐的排列,让宫理有种凝视两面相对的镜子的晕眩感。
高高的天花板有工厂式的桁架,垂下来无数的吊灯,在书架上方投下蓝白色的光。
登记台还在。脚下的栈道已然变成了一处取高处物件用的仓库升降台。
这里就是夜城分部的“图书馆”?
宫理走下升降台的楼梯,书架极其高大,她像是穿行在多米诺骨牌间的蚂蚁。书架间缝隙狭窄,头顶的光斜投在密密麻麻的档案盒上。宫理看到书架侧面的标签:
“修真纲、人修目、炼器科、武器属能力名录”
“肉|体纲、强化目、柔软延展科能力名录”
说来,平树就是“柔软延展科”的呢。
宫理随手拿起一卷,巨大厚重的书差点抱不住,往里一番,小字密密麻麻,书中详细记录着某种能力的名称、最早被发现的年份、现存使用者的情况等等。
平树也绕到别的书架去乱翻,宫理攀上高高的书架,两腿撑在书架之间,随手翻找着一些书册。书脊上大多都是些看不太懂的索引。
她随手翻看着,忽然就瞧见了一页“关于柔软延展科容含属的能力者示例”——
右手边一张男孩的照片,脸颈几乎是瘦到皮包骨头,看起来很脆弱的咬着嘴唇,双眼打着黑色遮挡条,但宫理还是依稀认出来。
……好像是平树。
左侧描述他的文件上方,却不能阅读,书页一片空白,正中间是“权限不足”几个字。
平树年纪小小就能被载入方体的档案里,说明他曾经也是干过大事儿的吧。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抹眼泪的小可怜?
宫理又去翻找关于“数字加成科”相关的卷宗,却发现大部分书籍都被封锁着,她权限不足根本都取不下来。她本来还想查一查“理智”相关的一些说明。
说来,水晶拖鞋的文字说明本来都是乱码,却在她身穿这件理智+5的镭射外套之后消失了,那么那件一直被她揣在兜里的乱码更多的章鱼头呢?
宫理并不是没有试戴过章鱼头。
暂住在平树家里的时候,曾经把它洗干净还装袋放在冰箱里,差点被平树做成一道爆炒鱿鱼。
当时她深夜决定戴上试试,但随之就是头晕目眩与强烈的呕吐感,她怀疑是因为没有达到理智≥10的要求。
这会儿她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文字说明果然变了。
华〓玉№℃冠(头部)
■色·■■
特殊效果:能模糊面目使人无法察觉真身。当对※■◎◆说话时,话语具有相当的暗示性与信服力。
要求:理智≥10
说明:■■■■■■■■,乃是■■人类■■■■失败的产物,当■■夜■■将会■之■■……
虽然特殊效果那里看懂的文字多一些,但它的名称上乱码竟然更多了。
宫理在考量着是不是要戴上,忽然眼前出现了别的文字:
即将被光球标记,是否需要消耗一枚pass牌?
原来会提前提示,怪不得一开始那个夹克女孩惊慌失措的要找pass牌。
宫理没有去摸兜里的三枚pass牌。
她现在在这图书馆里,没必要用。
站着没一会儿,头上果然亮起了硕大的光球,如此近距离看,宫理不得不承认……真|他|妈大,真|他|妈亮。
这光球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好处,借着光亮,她甚至能看清上层的书架,宫理攀上高高的书架,腿撑在书架之间,随手翻看书册。她已经不认为这场考核会在48小时后自动结束了。
她不如现在这里龟缩一阵子,然后想办法直接逃离夜城。
再不行,等到了后期厮杀阶段,她手里三枚pass牌也值钱了,只要不被人弄死,说不定能这局游戏里给自己换辆车换套房。
平树对这些书没什么兴趣,他已经把肚子里掏出来的两个小板凳摆上,架了个电子激光烤架,把扭扭管挤出来压成片,说是能烤扭扭饼干。
他手里还有个小的光能发电机,借着图书馆的灯光和宫理头上的光球,已经给热水壶供电,冲了两杯速溶汤了。
宫理被香味勾的准备跳下来跟他一起吃饭,平树也抬头叫她,他眯了眯眼睛,指向光球上方:“那是……一团绒雾吗?!”
宫理也抬头。
在光球上方,似乎有一团小小的绒雾孤零零的盘旋,它似乎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对光芒也不算太过贪婪,就像一只好奇的小飞虫绕着灯泡打转。
很快,宫理的光球时间到了消失了,那绒雾怅然若失的在原地盘旋,姿态就像是在问“我那么大一个光球呢?”
它并没有袭击宫理的打算,甚至可能没有发现她,盘旋了一圈就无精打采的像是个水母般,朝另外一个方向漂浮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