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六翅虫天使动了,它朝宫理轻盈、快速的像某种幻觉一样撞过来。
宫理忽然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自己的意识战胜了那四件套的恐惧,猛地朝后退去!
六翅虫数根细长的虫肢几乎是擦着她脸前而过,而它拟态成人类的口张开,吐出薄薄的白烟,那白烟在水面上漂浮,刚刚靠近宫理,就让她感觉到四肢麻痹——
是神经毒素!
不,现在的她绝不是正面的敌人,她应该立刻摘掉身上的眷族四件套,当场带着队员跑路。
但宫理脑袋里才刚刚有这个想法,她预计可能会出现的人就来了——
一阵轻笑在湖面上响起:“能把这个东躲xī • zàng的家伙骗出来,你功不可没。”
湖底突然迸发出藤蔓,几乎将眼前的虫系眷族之王整个卷住,它猝不及防,疯狂挣扎着,其余的污秽者疯狂想要护主,却发现从湖边丛林中钻出大量植物系污秽者,向它们齐齐进攻。
藤蔓如此粗壮且布满倒刺、细须,宫理看到六翅虫甚至未来得及挣扎,薄翅便被挤烂!
它也惊诧万分,口中吐出的白烟似乎侵蚀了藤蔓,绛响召唤的藤蔓刺尖上显露出红色,似乎正将血刺入虫身内。
宫理没想到那优雅的六翼虫忽然爆发出尖啸,挣扎不已。
它似乎想要抛掉躯壳,化蛹出新的虫身飞上天去,就在此时,绛响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藤蔓旁,他手指触碰到藤蔓,那藤蔓便再次细密分叉、暴涨数倍,将六翅虫裹住,绝不放它逃走!
那六翅虫表皮瞬间裂开,身体里化出无数指甲盖大的飞蛾,从藤蔓缝隙之间飞出。
绛响冷笑一声,手中的苹果也朝天上扔去,那苹果并没有睁眼,在高点处瞬间分裂成两个,两个变作四个,不断分裂增殖,先后落下,掉在湖面上却又弹起来。
他身边仿佛像是成百上千个乒乓球被挥洒出去,在地上乱弹乱飞,而眼见着无数小小的艳丽飞蛾就要从裂缝中腾飞到天上去——
那无数弹起的苹果,忽然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每一只想要振翅而飞的飞蛾都凝在原地,如今无数苹果上的眼睛死盯着六翼虫全身,这时停显然比宫理之前遇到的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与此同时,抽芽的枝条在眷族之王的体内迅速分叉、生长,像是蔓延的血管、深挖的根须,迅速长满它体内每一处,而后穿刺它的表皮,探出枝梢嫩芽!
甚至细藤是长出它崩裂的缝隙,那生长的枝杈刺穿无数欲飞的艳色飞蛾,飞蛾再小,此刻也没有一只逃脱枝杈的穿刺。
枝头似乎飞速吸收着六翅虫与它体内无数小飞蛾的营养,在枝头凝出小小的花苞,而后几乎是同时,仿佛是春之女神吹了一口气息,在这虫系眷族之王的躯体上,无数血红的腊梅绽放了花朵……
那庞大的虫系眷族之王既神圣又污秽的躯体,几乎在瞬间,化作了一片立体的血色花田。
无数苹果上的眼睛合拢,纷纷落下来,却在接触到湖面的瞬间消失,只有最靠近绛响的那个掉下来,被他有力的右手一把接住。
宫理愣愣的看着眼前已然化作花丛的六翅虫,从绛响开口出声,到它死亡,不过几个眨眼间……
是绛响实力的强大,还是他计划太久,对对它习性早有了解,甚至对此次交手都做足了准备?
此刻,宫理缓缓漂浮在水面之上,绛响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丝笑容,木乃伊化的半张脸都显露出几分畅快:“多亏了你。”
宫理心道:勾绛响出来解决另一位眷族之王的计划,显然是对的。
宫理看着周围虫系的污秽者几乎是匍匐在地颤抖着,他们的眷族之王已然消失,而他们就像是没有主人的奴隶,接收不到信号的工蜂,毫无反抗之力。
宫理鞋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子飘飘然飞起,水母伞边缘的细须笼罩着她纤长的身姿:“哦?你要杀我吗?”
绛响耸耸肩,看向蜂巢和身边:“你还在和方体合作?”
宫理轻笑一声:“我还是要拿工资的。”
绛响微微拧眉:“你是一直没有被寄生还是……”
宫理在空中飘飘荡荡:“很难解释,你可以理解我把眷族当做衣服一样,想穿就穿想脱就脱。只是我没有被寄生,便无法发挥它们真正的实力。”
绛响扬起下巴,宫理注意到曾经那些枝杈还没蔓延到他脖颈,此刻却几乎已经长到了他耳根下颌。
他笑道:“我奉劝你,不论那些眷族说什么,都不要让他们寄生你,否则我会让你那可爱的银色小胳膊上也长满梅花。”
他说完,毫不恋战的就要离身而去,她在空中飘着跟上绛响:“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绛响微微斜过眼去:“你不是已经猜得到了吗?”
宫理皱眉正要开口。
他手指竖在唇前:“嘘,不要说出口,我的脑袋,你的脑袋是最好的保管秘密的时候,我们满身都是敌人,只要说出口他们就会听得到。”
宫理当然知道,他是想孤身杀了外神,但这太不切实际了:“……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有没有考虑跟我合作,跟方体合作。”
宫理其实知道,在她的计划里并不应该这么做,但她也没忍住开口了。
绛响仰头大笑:“你帮不上我,方体也帮不上我。哦,说来你叫什么?”
宫理脚尖在水面一点,又飘起来:“宫理。道理的理。”
绛响站住脚:“哦,那你能把那张自拍给我看看吗?”
宫理眨眨眼睛,点了点联络器找到照片,伸出手去给他看。绛响抓住她银色的手腕,仔细看向照片:“原来我还是这么帅。”
宫理忍不住笑出声。
绛响捋了一把自己的红发:“你也挺好看的。要不是此情此景,若是咱们在街上相遇,我说不定会搭讪你。”
宫理:“什么?”
他从身上折下一小支腊梅,递给宫理,还能动的半边脸轻佻的抬眉,宫理却不觉得讨厌,她银色指尖接过那朵梅花。
“别再追着我走了。你要想跟着一起去觐见外神,就只能让眷族寄生到你的身体,而一旦你被寄生,我只能杀了你,这是无解的。而我……我甚至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宫理眨眨眼睛,绛响的身影忽然从她眼前消失,瞬移去某处,而后远离了,她听到不知某处的峡谷上,又传来他轿子前让人窜尿的唢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