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当时那帮人想炸瑞亿这种离谱的大事,竟然敢跟从未见面的凭恕提及,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但如果是“山”之前就跟平树有过一些接触,就说得通了……
那平树最后阻拦“山”的自|杀式袭击,是因为提前就知道了点什么吗?
老板娘把烟灰缸重重放在柜台上,被劣质烟草薰黄的手指靠在嘴边:“临走之前,她给山冶市旁边一条公路附近的红色公共电话机,搭了一个雨棚,里头偷偷立了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牌子。
“她说,谁在山冶遭遇了不公,或因为外接脑机死亡,亦或是山冶发生了什么变故想要求助,都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她如果在那头就一定会接,会听,会帮忙。”
“她几乎不再跟我们联系了,我也用那电话机打过电话,不是向她求助,我就是想听听她声音。她只跟我透露过几句,什么他们准备举办的dú • lì演唱会被人毁了场地和器材;她联络到的某个很强大的超能力者关键时刻背叛了她,但已经被她切了舌头挖了眼睛……”
她似乎想尽了各种办法,在陌生的远方拳打脚踢,四处碰壁,却从未气馁。
但是这个电话在五年前,就再也没人接听了。
也是从那时候,山冶市听说了瑞亿地下停车场爆炸的消息,他们第一次听说了“山冶帮”的存在,在他们惊疑不定,纷纷猜测的时候,那些出走的三十多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反而是瑞亿的势力来到山冶市,开始了清算与封城。
许多与迁山乐队四个成员有关的人都被带走了,山冶市经历了一轮轮的盘问,面向全市的赔款罚金,对产业的彻底拆分等等。
山冶的许多人恨死了迁山乐队,恨死了她搞出来的“爆炸”,毁掉了他们最后生存的空间。
也有些人离开了山冶市,去到各个城市,干脆用着山冶帮的名号努力发展出各种组织,走上了跟她当初类似的道路。
很多山冶市的标志和周边,都是老板娘做的,她发在一些内部论坛里供人使用。显然老板娘跟这些年在外面暴|动的“山冶帮”也不是毫无联系。
平树道:“那山冶市里没人了?”
老板娘收拾着烟盒:“也有些死都不愿意走的。但进去真是没意义,那里到处都是巡逻的机器人,也已经断网了。”
宫理付款买下了专辑和那张乐队四人合照的明信片,道:“那老板娘为什么还在这儿?”
老板娘指了指刚刚那沙发上坐满了人的里厅,道:“也有些人要照顾,也确实习惯了北方——反正各种原因都有吧。我这儿生意可不错呢!跑车的虽然不多,但几乎都会在我们这儿停,很多人都知道山冶帮,都会来买点明信片。他们死了五年了,也算是还留下点文化遗产,让我能卖钱建出这个地方来。”
平树突然道:“那让我们住一夜吧,我们付房费。”
老板娘明显不信,因为那房车上居住条件可比她的汽车旅馆还要好。平树撒谎道:“车上热水器特别不好使,住在车里头还费电。我们也想洗个热水澡,睡个不会晃的床。而且也想吃咖喱饭!”
老板娘露出笑容,点了点老式平板:“哈,那给你们开个大床房?”
平树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就两个单间就好了。”
老板娘拧起眉头:“想要支持我的生意也不用这样,我良心不安的!这样吧,标间算了——被子都给你们弄得厚厚的!”
平树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老板娘就热情地带他们出门看房子去了。宫理也无所谓,住一个屋和住一个车差别也不大。
老板娘凌空往上头一指,指向汽车旅馆上部那些堆叠在一起的集装箱:“就是那个蓝色集装箱,别怕,我里面都做了保暖的,可暖和了,也接了水管,就是拉屎要去外面的厕所——”
平树先上了金属楼梯,老板娘进屋拿了拖鞋什么的,塞给宫理,宫理顺嘴问道:“说来,您跟那几个乐队成员、啊或者是说那个山亦迁,是不是挺熟的?”
老板娘笑了一下:“我是她高中班主任。算起来,她今年也三十多岁了。”
……
夜幕也渐渐降临,宫理上了楼去进入蓝色集装箱,如老板娘所说,里头确实挺温暖的。集装箱开了几个窗子,隔断出一个浴室,地毯铺得又厚又软。宫理坐在单人床上,平树收拾着东西,盘算着一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要不要再加一些油和电。
他擦了擦满是水雾的窗子往外看,忽然愣住不动了。
宫理起身,也凑过去往窗外看。她大概知道老板娘还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窗子能看到这个汽车旅馆的后院,那里没有花草或杂物,被圈起来的后院只孤零零地立着一架红色的公共电话亭。
公共电话亭外的玻璃雨蓬,被人擦得锃光瓦亮,那里还依旧挂着牌子,似乎时常更换,字迹没有褪色。
“山冶市民: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拨打电话求助。电话号码:09028501756。”
落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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