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眉峰压得极低,薄唇抿了下,似是欲言又止,搂着她的手臂愈发得紧,仿佛怕她会跑了。
“我们的赌局你从未想过自己会输吗?”沈瑜卿轻声问。
“你不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输?”魏砚勾着唇,却听不出有多少笑意。
他们谁都没想过,也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样。
沈瑜卿久久没再说话,呼吸平稳,似已是睡去。
魏砚亲她的额,盯了会儿她的侧脸,手臂收紧,也慢慢合了眸。
…
在科洛里过了小半月,最后一次药浴,魏砚的右臂已无大碍了。
他握了握拳,又提了案上的刀,在帐外挥了两把,动作凌厉煞然,有开山之势。
魏砚脸上挂着笑,刀一收,大步往回走。
沈瑜卿在帐里坐着,魏砚掀帘入帐,拦腰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手臂紧锢着,压着她的呼吸。
沈瑜卿惊了惊,看到他眼底痞坏的笑,双手推他,“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魏砚盯着她的眼,手猛一用力,臂肌鼓胀,将她抛入空中,又稳稳接了回来。
他那一身力气无处用,沈瑜卿心口跳得厉害,呼吸急促,没好气地锤他胸口,“你再动我我就不管你了。”
魏砚双臂托她,听到她这句气言,忍不住低低地笑,“这威胁倒是厉害了。”
本就是情急之下的话,沈瑜卿没多加考虑,如今再一细想,倒像是跟他有多亲昵似的。
“又欠了你一回。”魏砚碰她的唇,额头贴她。
沈瑜卿瞥开眼,哼了一声,“你欠我的还少吗?”
是不少了,自她到了漠北,他就一直在欠她的。
她是他的福星。
他唇贴着,一下一下地碰,呼吸重了些,含住她的唇,重重压下去。
沈瑜卿一僵,全身都像麻了般,手忍不住推他胸口。
许久,魏砚放了她,沈瑜卿伏在他怀里小口小口的呼吸,“你下不下流,就知道做那些事。”
魏砚蹭她的脸,呼着气,“除了你,你还见过我对谁下流?”
“你要做那些事怎会让我看见。”沈瑜卿眼白着他,气息不稳,脸都升了红霞。
>魏砚笑了笑,看清她雪的颈,眸色幽幽,倒是没再说话了。
伤养得差不多,三州也来了军报。
三州兵马,如魏砚所料,耶律殷大败。
朝中政局有老东西去稳,他稳不住魏砚手下有兵,大不了发军,一举除了那些奸佞小人。天高皇帝远,魏砚从没惧过那些孽党。老东西的顾虑全然多余。
离开科洛里已过了小半月。
起行时呼尔丹亲自来送,过了一段路,往西。
沈瑜卿遮着帷帽,牵扯缰绳打马在行伍间,魏砚往后瞥一眼,看到地上显出的人影。
自科洛里出来她就鲜少再说话。
魏砚收回视线,扯着缰绳。
行有三个时辰后,停下休整片刻。
沈瑜卿接过醒柳拿来的水,打开塞子小口喝着。
她眼过去,看到远处站在马前的男人。
他没看她,沈瑜卿转了眼。
漠北的天变幻莫测,不知何时就会起风沙,仅休息片刻再次起行。
往西少有州城,大多是盘踞绿洲的庄子。现下出关是犬戎人的境界,每行多久都要格外小心。
沈瑜卿感受到当地的干裂,像有刀子割了脸,又有风沙灌进来。帷帽遮挡,也会有残余的沙扑到她脖颈。
快入夜时,寻到下一处庄,人口混杂,里面中原人居多。
进庄子后没再骑马,庄子虽不大,好在有一间驿站,正容得下一行人。
许久没来生意,驿站老板忙招呼人。
张禾拿了银钱置到案上。
掌柜问,“爷是走商的?”
张禾点头,“我们当家的刚从关内出来,正赶去绒狄。”
掌柜讶异,“爷不是不知了,最近通绒狄也不知为什么那条路封了,凡是要去的商旅都被犬戎人阻隔了回来。”
张禾多加了一锭银两,问:“掌柜可知何人封的,为何封了?”
掌柜四下瞧了眼,收了银两低声,“听说是耶律王上出了事,有死令,那一出事,这必封路。”
…
张禾上了二楼禀事。
“王爷,那掌柜是这般说的,看来耶律殷或许预料到自己会有不测。”
魏砚沉了眼,“布了人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是想要这个东西,还是想要自己的命。”
“休整两日,再派人去探。”
张禾抱拳,“是!”
夜里的饭食由伙计送进屋,魏砚用完饭,坐在案后写了封书信折好,吩咐人送去了上郡。
沈瑜卿的屋子只与他隔了一重墙壁,她在最里,他挨着她,不算远了。
她的门紧闭着,没有分毫动静。
魏砚合了门。
翌日天晴,风沙渐小。
庄子不大,从驿站望去一眼见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