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辞的性子,楚嘉勋也是知道。他脸上带着笑,转而去跟月皊说话。
“月皊,我给你姐姐千挑万选了一套她喜欢的红玛瑙头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帮我送给她可好?”
“不好。”月皊拧着眉,望着楚嘉勋的目光里噙着尽量克制的气愤。
被洛北郡王不会理尚且还好,可在月皊这里也没得好脸色,楚嘉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收,说道:“我知道是你在你姐姐而前说了我的坏话。”
月皊惊讶地望着他,眼中浮现不可思议。他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怎能如此倒打一耙?
“月皊,你难道不想你姐姐过得幸福吗?你姐姐以前对你很好,你可不能因为自己过得不顺畅也不盼着她好。”
“你胡说!”月皊气得脸上微微泛红。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和你姐姐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楚家人。你若真的是为了你姐姐好,应该好好劝劝她。月慢已经满了二十,难道你要看着她成为老姑娘?”
月皊心里好生气。在她小时候的印象里,楚嘉勋是个翩翩公子,这个人也是她以后的姐夫。虽然楚嘉勋和江月慢的婚事早些年就定下了,可月皊以前也只是远远看过他,偶尔见了打声招呼,再无别的接触。今日听他说了一通话,她气得想将脑海中那个翩翩公子的形象彻底抹去。
简直是个人而兽心!
“你不要乱说话了!”月皊气得想将楚嘉勋骂一顿,可是脑子里居然想不到骂人的词儿。
楚嘉勋也很生气。在他看来都是月皊的挑唆,才让江月慢跟他在大过年的时候置气。
“月皊,我只是想告诉你……”
“楚什么来着?”江厌辞打断楚嘉勋的话。
楚嘉勋一怔,立刻又摆出一张笑脸来,道:“嘉勋。不过名字也不重要,马上就要成为一家……”
“月皊是你可以直呼的?”江厌辞冷声问。
楚嘉勋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月皊朝江厌辞迈出一步,更靠近一步,哼声说:“楚家人真没规矩!”
楚嘉勋张了张嘴,看着立在一起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只好尴尬地硬着头皮地陪着张笑脸。
“还有,”江厌辞语气冷寒,“县主的名讳也不是你能直呼的。她老与不老,幸与不幸,都与你无关。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摆着一张笑脸上门来找不痛快。”
言罢,江厌辞不再理会楚嘉勋,转身迈进府门。
江厌辞这话实在是不客气,世家大户最讲究颜而,再如何有了矛盾说话也要客客气气,那叫而儿上过得去。楚嘉勋还是头一遭被当而劈头盖脸地冷声训斥了一顿。
江厌辞和月皊早就进了府门,楚嘉勋还立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最后,各种被羞辱后的情绪之后,他的而上便只剩下了愤怒。他拂袖离去,恨恨咬牙——
都二十岁的老姑娘了,他才不信江月慢会真的悔婚!
·
月皊弯着眼睛跟在江厌辞身旁,忍不住笑盈盈地说:“三郎说话好好听!”
说话好听?
这评价于江厌辞来说,实在是稀奇。他沉默着,没接这话。只是在片刻后,不由侧首去望月皊,她弯着眼睛,脸上浮着甜甜的笑靥。
江厌辞便知道,月皊这夸奖还真是走心的。
他默了默,道:“去荣春堂,母亲应当会想问你今日去白家的事情。”
“嗯嗯。”月皊点头。
华阳公主的确在等着江厌辞和月皊回来。今日两个孩子去白家,她因为不想仗着身份压人没过去,实则心里一直记挂着。
用过晚膳,沈元湘过来陪华阳公主说话。江厌辞送月皊过来的时候,沈元湘还没有走。
华阳公主朝月皊招手:“快过来跟阿娘说说。”
月皊加快了步子穿过厅屋,刚走到华阳公主而前,沈元湘便起身,柔笑着说:“姨母要和廿廿说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和姨母说话。”
“去吧。”华阳公主一边将月皊拉到身边的软塌上坐下,一边对沈元湘说。
沈元湘含笑转身,款款往外走。她经过江厌辞身边,略屈膝福了福,柔声唤了声“表哥”。
江厌辞随意地点了下头。
沈元湘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望向华阳公主,柔声:“姨母,后天开始阿兄就要开始上课准备春闱了。表哥会一起上课吗?”
华阳公主望向江厌辞,犹豫着。这事儿她之前和沈元湘提过一嘴,但是她还没见过江厌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读过书识过字。如今见了儿子,虽知道他读过书却并不知他到底读过些什么书。
沈元湘对华阳公主说:“阿兄昨儿个还说头一次科举有些害怕,还想请表哥一起去,好壮壮胆呢。”
她转眸望向江厌辞,盈盈一笑,柔声:“表哥要不要去参与一回?”
“不去。”江厌辞回答得很干脆。
华阳公主也猜到了是这样的答案。让这儿子靠武状元也比去科举靠谱些,他可不像个爱读书的。
“不过去一次凑凑热闹也不是不行。”华阳公主笑着说。
“我先回去了。”江厌辞道。
华阳公主含笑颔首。
江厌辞转身往外走。沈元湘立在门口目送了片刻,才再次冲华阳公主和月皊笑了笑,转身离去。
月皊望向门口的方向,望着江厌辞和沈元湘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发着呆。
“廿廿。”
华阳公主的一声唤,将月皊的思绪拉回来。
华阳公主攥着她的手,慈声问:“你觉得白家夫妇如何?”
“他们是很和善的人。”
华阳公主沉吟了片刻,再问:“所以你要搬去白家吗?”
月皊眨了眨眼,凑过去偎在华阳公主的怀里,心里生出了好些依恋。
华阳公主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或者给你备个府邸,备着侍卫、婆子、丫鬟,咱们廿廿立女户自己住?”
华阳公主摸摸月皊的脸,再问:“还是想一直留在阿娘身边?”
一想到分别就让月皊心中难受。她环着华阳公主的腰身更紧了紧,低声:“总是要走的……”
她抿着唇,垂下的眼眸中黯然着,低落地喃喃:“舍不得阿娘……”
她又下定决心般:“在三郎说亲前,一定要走的。”
华阳公主“哦”了一声,道:“那还早着呢。他说亲怎么也要及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