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气不顺,当天下午萧承就去找林翠山理论去了,林翠山一看是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亲自给亲家倒了一杯茶,就乖乖把事情始末都跟他交代了:“......真不是我骗你!”
“不信,你可以问孙政委!”
“参谋长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在。”
萧承哼了一声:“那你知道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林翠山轻咳:“晚一天也不影响什么”
萧承瞪眼:“怎么会不影响?”要是早知道一天,他还可以往后推。
林翠山撇嘴:“日子都定了,你还想反悔?”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得亏他没说,不然儿子的婚事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
“行了行了,孩子们都成家了,你再跟我计较这个还有意思吗?”怕萧承还想纠缠,他换了个话题,“怎么样,我儿子还孝顺吧?”
他酸溜溜的看了眼萧承,“我还没吃过臭小子亲自打的饭呢!”
萧承被他恶心的不行:“你要想吃他打的饭,回头我让他天天给你打!”
林翠山赶忙摆手:“还是让他孝顺你好了!”
萧承嫌弃的撇了撇嘴:“就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
林翠山瞪眼:“我把儿子让出来伺候你还不好?”
萧承翻了个白眼:“当我稀罕似的!”说着又正了正脸色:“上面到底什么意思?”
林翠山哼道:“上面自有上面的考量,咱们服从命令就行了!”
萧承撇嘴:“跟我打什么官腔?”
林翠山翻白眼:“懒得跟你说!”
萧承哼了一声:“我女婿会不会也在里面吧!”说到这个,他又瞪了林翠山一眼,“要是你害我女儿守活寡,我跟你没完!”
林翠山老脸不自然:“真要那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选择当兵这条路,就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牺牲你大爷!”萧承当头给了人一拳头,警卫员听屋里声音不对,立马冲了进来,林翠山揉了揉脸颊,朝警卫员摇摇头,“出去吧~”
警卫员看了萧承一眼,一瞬间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出去了。
林翠山一阵龇牙咧嘴:“好你个萧承,居然敢打老子!”
萧承哼了一声:“你活该!”
林翠山捂着脸颊一通揉:“活该你个大头鬼!我亲儿子,我还能盼他死不成?这不是没办法吗?”
“再说还不一定呢,你急什么眼?”
萧承咬着后槽牙,“当初我就问你,我闺女会不会成寡妇,你他娘的支支吾吾,现在又说这些,要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会把闺女嫁到你家!”
林翠山无语:“就算上战场都不一定牺牲,你怕什么?”
“再说,就凭我儿子的本事,他肯定能活着回来!”
萧承呸了声:“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咱打了一辈子仗了,战场什么样,咱心里还能没点数?”说着又剜了林翠山一眼,“阿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亲爹!”
林翠山瞪眼:“你别嘴巴乱喷粪!”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不是老子逼的!”林翠山烦躁的扯开风纪扣,“他妈就生了他一个儿子,当初我是想安排他去后勤的!”
说起当初的事,林翠山又忍不住嗤笑:“结果臭小子以为我要打压他,自己偷偷跑到这边来了!”
林翠山有些呆滞的看着办公桌:“出了这档子事,他到是松快了,却把老子架在火上烤,那阵子,整个军区都说我苛待小儿子~”
“都是我亲儿子,我巴不得他比我还出息,干什么打压?我脑子又没病!”
“可笑的是,好多人都信了,那阵子还有人想跟我联手一起打压我亲儿子,更可气的是,那小兔崽子也信了,打电话跟我吵,把我气的!”
林翠山呼出一口浊气:“从小到大,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
“一点点大,就为了他妈跟我吵架,后来等我把前头几个孩子接来,好家伙,闹的就更凶了!”说到这里,林翠山叹了一声气,“儿女都是债啊!”
萧承轻哼:“你也是嘴硬,你要早跟孩子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林翠山点头:“我不是个好父亲!”
“加上工作又忙,平时都没怎么关注过他们,等想起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大了~”
“好在孩子们都懂事,就算我没怎么管,也都考上了大学。”
萧承想起自家那几个拨一下才动一下的算盘珠子,忍不住泛酸:“你命倒是好~”
林翠山脸上带出笑容:“还行!”不过看亲家脸色不好,他又赶忙收敛了笑容,“军校是他自己报考了,我事前都不知道。”
“老萧,都是军人出身,你应该理解孩子呀!”
“如果我们的孩子都不愿上战场,凭什么让别人的孩子上?没这样的道理!”
大道理萧承自然懂,刚才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现在说开了,萧承就不想待了,他蹭的站起身:“回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他走了,林翠山又翻了个白眼:“把我这当菜市场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等他一走,警卫员就进来了:“您没事吧?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林翠山摸了摸脸颊,凶道:“找什么医生?”
“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对了,这事你不要出去跟人乱说!”
警卫员撇嘴:“萧师长也太不讲究了,他怎么能跟您动手呢,你好歹是上官”
林翠山瞪眼:“要你多嘴!”
“人刚才是为我儿媳妇的事,跟我闹呢,你不知道别乱说话!”
闹过一场,萧承的气顺了不少,不过一想到女婿可能要去支援三线,他又担心起来,吃过晚饭,萧承就拉着女婿去了书房。
萧圆等了好久没见人下来,就先睡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好奇的打听:“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林彦不敢直视萧圆眼睛:“让我不要老闹你~”
萧圆顿时红了脸:“他怎么跟你说这个?”
林彦一脸哀怨:“这算什么,那天我们洞房,咱爸就坐在客厅......也不知道听到多少~”
萧圆又羞又臊:“我回头说他去!”
林彦赶忙哀求:“你可别,万一让咱爸知道了,他还不扒了我的皮?!”他哪里敢让老丈人背锅,“因为三线的事,他还在生我气,你要这么一说,我真没活路了!”
萧圆一想也是:“那你这阵子表现好一点,老萧心最软了,时间一长,他肯定不跟你计较。”
林彦哼哼:“你是他亲闺女,他当然心软了!”
“行了,我会尽量表现的。”
萧圆同情的拍拍他脸:“加油~”
林彦轻哼:“加油就嘴上说啊!”说着指了指脸颊。
萧圆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想的美!”说完就要跑,不过没人手快又被他抓了回去.......
等从房里出来,萧圆就看老萧的目光时不时瞄向林彦,林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早~”说完拿上篮子就飞奔了出去。
萧圆心虚,拿上牙刷就往外跑,萧承看的无语:“牙膏还没挤呢!”
参加完哥哥的婚礼,林薇薇俩口子就要回北京了,林彦到底不放心妹妹,在她走前又找她聊了一次,知道她没被人欺负,这才松了口气,转头还说了妹夫一顿。
不过也就如此了,妹妹婆家人做的不算太过分,而且妹妹也没吃亏,他要闹大了影响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送走妹妹,林彦就去找了亲爹,父子俩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临走,林翠山拍了拍儿子肩膀:“你老丈人对你真是没的说,你以后好好孝顺人家!”
林彦翻了白眼:“还用你说?”
“行了,我回去了。”突然他又转回头,“先别跟我妈说,她要知道了,一准得闹!”
林翠山瞪眼:“用你的着你说?!”
林彦撇嘴:“你记性不好,我不得提醒你一声?”
林翠山气的咬后槽牙:“我那是为了谁?!”他指了指自己脸颊,“就为了你早点娶上媳妇,我都被你老丈人揍了!”
林彦哼了声:“总算有点当爹的样子了~”
林翠山气的半死:“赶紧滚蛋!”
林彦站着不动:“趁我现在还在,让你多看两眼~”
林翠山这下骂不出口了,他叹了声气:“别多想!”
林彦突然嗤笑:“看把你吓得!”
林翠山瞪眼:“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林彦冲他摆摆手就走,走了两步又扭过头:“放心,你儿子命大着呢!”这次说完就真的走了。
林翠山看着儿子的背影,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适应了几天,萧圆渐渐恢复了往常,马上就要开学,她闲暇时就帮弟弟们做书包,之前着急帮老萧做衣服,几个弟弟都没顾得上。
建军几个又不着家门了,甚至还无比后悔前段日子没好好出去玩,现在假期即将结束,小伙伴们都要走了。
就是林彦比较悲催,每天晚上都要被老丈人叫到书房‘开小灶’,一天两天的,萧圆都要怀疑老萧存心捣乱了,不过看林彦这个当事人都没意见,萧圆也就没提。
有了林彦,萧承就不用打饭了,萧圆一看他回来,就开始摆碗筷,忽然听老萧的叱骂声远远传来,林彦笑道:“估计建军又惹爸生气了!”
萧圆叹了声气,就放下碗筷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就看老萧揪着一串泥猴子在跟隔壁邓旅长说话:“一个不错眼,就往水里钻!”
王师长哈哈大笑:“孩子嘛,不都这样?!”
萧承立马瞪了王师长一眼:“我还没找你呢,都是你家孩子拐带的,要不是你家王辉带着,我家孩子没这胆子!”
王师长立马看向最大一个泥猴子:“我家王辉呢?”
建军转了转黑眼睛眼珠子,没敢说,萧承气的踹了他一脚:“瞧你这点出息!”骂完就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师长,“赶紧放洗澡水,一盆估计都不够,少说三盆!”
王师长气的咬牙:“一个个胆子肥的很!”说完就卷起袖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在哪儿呢,我找他们去!”
萧承朝身后努努嘴:“应该到家属院门口了!”
王师长气势汹汹的就去了,田大娘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林彦一看几个舅子这副德性,赶忙回去拿了个澡盆,萧圆站在院子里冲他们招手:“过来!”
萧承又踹了建军一脚:“还不过去?”说着就跟邓旅长摆摆手,又拎着两个小的往家走。
萧圆无语:“你们干什么了?”
抗美咧嘴笑:“捉鱼!”
萧圆无语:“那鱼呢?”
抗美搅着手指,萧承嗤笑:“屁的鱼!”
“真要有鱼,能轮到他们捉?”
看女婿放好水,萧承就一把将小儿子拎到澡盆里,随手拿起丝瓜球就往他身上招呼:“你哥哥们胡闹,你凑什么热闹,看这身上脏的!”
抗美坐在澡盆里老老实实:“捉鱼给爸爸吃~”
建军翻了个白眼:“个马屁精!”
萧承扭头瞪了建军一眼:“你给我闭嘴!”凶完建军,他又捏了捏抗美小鼻子,“都跟谁学的?!”
抗美咧嘴笑,萧承无奈摇了摇头,又拿丝瓜求给他洗头,搓一下就一坨泥巴,萧承边洗边骂,萧圆看他们头上全是泥巴,又让林彦拿两个洗脸盆过来。
洗到半拉,就见王家孩子鬼哭狼嚎的回来了,中间还夹杂着王师长的骂骂咧咧,萧承将一盆泥巴水倒进菜地,又开始重新接水。
等待的功夫,就站在篱笆边指点王师长:“你那样不行啊,轻飘飘的,打到身上都不疼!”
“你得这么着,这么着”萧承别说别比划,田大娘气的瞪眼:“你少说两句!”
王师长脱下鞋底就往孙子们招呼:“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嗯?不许玩水,不许玩火,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邓旅长端着饭碗站在门口看热闹,他几个孙子也在院子里叽叽喳喳。
萧承看热闹不嫌事大:“哪小了?一个个都十几岁了还不懂事,我看还是欠揍,不揍不长记性!”
王师长没好气瞪了萧承一眼:“有你什么事!”田大娘舍不得孙子,逮着空隙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鞋子,“孩子们马上就走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王师长瞪眼:“我这是为他们好!”
“下水多危险,这次是他们运气好,下次呢?”
田大娘就帮孙子们说好话:“他们真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敢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非得让他们吃个教训!”
“你要打孩子,就先打我!”
萧承就站在院子里看他们老俩口吵架,一看萧承看他笑话,王师长干脆不骂了,他瞪了萧承一眼,就背着手回了屋。
萧承撇撇嘴,结果扭头就看建军还跟王家孩子挤眉弄眼,他啪的给了他一巴掌:“给我老实点!”
院子里鸡飞狗跳,充满着生活气息。
林彦也越来越适应这样的生活,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一想他兴许就要离开,他又笑不出来了。
不管林彦怎么祈盼这一天来的晚一点,该来的还是来了!
支援三线的名单确定下来了,袁志跟另外两个团长组成一个整编制师,简单修整之后,不日就出发。
两个团长是从萧承跟王师长下面抽调的,一个师抽调一个,非常公平,营连级军官队伍由至少入伍六年以上的老资历组成,不过基层战士都是入伍没两年的新兵蛋子。
看到这种老少搭配,大家都恍然明白了上面的良苦苦心,三线艰苦是艰苦,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萧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名单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萧圆属于欢喜的那一拨,老萧终于不用去了,要真到了国家兴亡的危急时刻,萧圆肯定不拦着,但现在不是没到那份上么。
眼下这种形势不过是国内外形势恶劣之后的应激反应,只是当下的人身处其中,看不清全貌。
袁志终于如愿以偿,整个人意气风发,看着都年轻了不少,下属跟邻居们得到消息,都上门祝贺,袁志就站在门口跟众人道谢。
正说的热火朝天,就看袁翠兰跟她男人过来了,大家伙都识趣的告了辞,袁志一看他们过来就皱起了眉头,不过再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走了,临走前也得叮嘱两句,就将两口子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