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要做买卖就做买卖,好歹讲个规矩,一上来就抬价算怎么回事!你们是不知道,自打他把收购价格提高,这两天老有人去我家里指着我鼻子骂我昧良心!”曹安连连吸气,“天地良心,我就算黑谁也不会黑自己人啊,我又不傻!”
“之前你们郑知青卖粮食那会,我就找过他了,当时拍着胸脯说的好好的,结果现在翻脸就不认账了!”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圆几个:“咱们认识有日子了,除了早前咱们不熟,我按着正常价卖了你们些鸡蛋,后头我可全是平价!”
林少言笑道:“放心,我们三跟他不对付,不可能跟他来往!”
曹安干笑:“我这不是怕他提价嘛!”说着叹了声气,“说句不好听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林少言正了正脸色:“曹哥的人品我们信得过,他的,”他摇摇头,“我们跟他住了一年多,他什么品性,我们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放心吧!”
萧圆跟着点头:“之前就挤兑过我好几次,上午拎着五个鸡蛋就来跟我赔礼,你说我能答应吗?”
曹安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咂舌:“他也太小气了吧,五个鸡蛋怎么好意思拿的出手?”萧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五十鸡蛋,人都不一定看在眼里,他居然拎着五个鸡蛋就来了。
林少言说了句公道话:“这个倒不一定是曹万达舍不得,估计是他丈母娘舍不得,那人什么德性,你们一个村的心里应该有数。”
曹安一想刘招娣什么德性,顿时了然了:“你要说她,那就不奇怪了!”说着一脸嫌恶,“之前每次去我那卖鸡蛋,别人五分,她得六分才行,不然就叽叽歪歪个没完!”
“要不是看在支书的面上,我能搭理她?什么玩意!”说着吐了一口吐沫,“之前她还想问我换桂圆,你们猜她想怎么换?”
萧圆眨眨眼睛:“原价出?”
曹安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可真敢提,五个鸡蛋就想换一两桂圆,合着我一毛不挣,还得往里搭钱!”
萧圆也是无语:“你没答应吧?”
曹安摇头:“我怎么可能答应?我不挣钱卖就算可以了,大家非亲非故的,卖个东西还得我往里搭钱,支书媳妇都不敢这么提!”
萧圆点头:“放心吧,这事长不了!”
“你想啊,他们高价收,能高价卖吗?”
曹安摇头:“那肯定不能,黑市粮价都是有数的!”
萧圆笑道:“这不就结了?他们高价收,卖价又不变,那她就挣不了多少,你想她付出这么多,最后发现不挣钱,她能干吗?回头还是得降价,再说她那么小气又爱占便宜,会像你一样不跟大家伙计较,让带瓶酱油带瓶酱油,让带个针头带个针头?”
“想想也不可能!”
“等大家伙认清了她的本性,就会知道你的好了,所以这事,你就以不变应万变,随她怎么蹦跶,咱们看笑话就完了!”
曹安本来焦灼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听你一说,我心里总算踏实了点!”说着苦笑一声,“不瞒你们,自打他们家也要做买卖,我就没睡一个踏实觉~”
萧圆理解:“这事支书怎么说?”
曹安无奈:“支书说他们了,让他们不要搞,不听!”想到什么,他又有些释然,“支书比我还还糟心呢!”亲哥家做起买卖,乡亲们不得以为支书入伙了?
“为这事,老太太都回去闹了,不听,人现在一心指着这挣大钱呢!”曹安连连摇头,“还挣大钱呢,各个头面人物分分,落到我手里也就挣点辛苦钱罢了!”
林少言笑道:“挣的少才安全!”
曹安愣住,林少言解释:“等张家栽了跟头,村里人就会相信你是真不挣钱了,也就不会再有人想掺和一脚了,你就彻底安全了。”
曹安连连感慨:“还是你们文化人懂的多!”他释然的长出一口气,“听你们一说,我这心里一下子就痛快了!”
等曹安走远,闻百川就赶忙打听:“他到底挣没挣着钱?”
林少言翻了个白眼:“不挣钱谁会干?”
闻百川一噎:“我看他又是苦笑又是叹气,还以为”
萧圆无语:“难不成他还拿着大喇叭喊我挣钱了?”
闻百川剜了萧圆一眼:“我又不傻!”
“我的意思是他一路打点,应该挣的不多吧?”
林少言:“估计跟城里正式工差不多!”
闻百川有些失望:“那确实不多~”
林少言无语:“一个村才多少人?”
闻百川一噎:“我就随口说说~”
萧圆偷笑,闻百川就瞪她,萧圆干脆光明正大的笑话,林少言无语:“你们不冷吗?”
萧圆搓搓手:“我回去了!”说完就准备往回跑。
林少言叫住她:“你回去就提醒女知青们,让她们卖粮食的时候只收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粮,免得回头收到的钱不对数。”
萧圆咂舌:“他不敢的吧?”
林少言:“小心无大错!”
萧圆回去就跟大家说了:“张家真正做主的是他丈母娘,他丈母娘是连女儿的赔礼都能让别人出的主,你们敢赌她的人品吗?”女知青们一听深以为然。
出于感谢还有别的,第二天曹安媳妇就给萧圆三个各送了十个鸡蛋,萧圆推不掉,只能收下,转头想给人拿点东西当回礼,结果人已经跑了。
很快就到了分粮食的日子,这次分的是玉米高粱还是一些杂粮,之前红薯收上来就分了,萧圆不喜欢吃,当时就卖了大半,红薯是真不值钱,一斤才几分钱,几百斤才卖十几块钱,萧圆没要钱,直接按照一比四换了细粮,这是友情价,别的知青换就得一比六了。
萧圆前几个月工分不行,九月去了学校才好了点,所以分到的不多,玉米粒40斤,高粱65斤,其他杂七杂八的豆子十来斤,加上之前分的几百斤红薯,这就是明年一年的口粮了,要不是有人六劳四的政策,估计分到的更少。
之前萧圆用红薯换了小80斤的细粮,加上剩下的一点红薯,全部加一起根本不够她吃一年的,好在林少言之前帮她算过,她又找曹哥买了50斤麦子,这些再加上家里寄的平时再买买零嘴,才勉强够了。
分完粮食第二天,曹万达就拉着板车过来收粮食了,结果一听一手交钱一手交粮就懵了:“以往不都是过阵子再结的吗?”
大家七嘴八舌把原因一说,曹万达顿时哑了壳,别说,还真是他丈母娘能干出来的事,没办法,他只得回去找丈母娘要钱。
知青们以为他一会就能回来,结果半天过去都没回来,这下大家更觉得他们不靠谱,觉得他们不靠谱的不止知青,好多村民都是这么想的,想收粮可以,先拿钱,张家咋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一堆人就在张家老宅扯起皮来。
不过郑红是个例外,她是早就跟人说清楚要结现钱的,这会已经拿着钱在好姐妹俩口子的陪同下去公社汇钱了,自打出了赵静的事,她是绝对不敢再孤身携巨款去公社了。
就在萧圆觉得曹万达的生意要彻底黄的时候,他又拿着钱来了,后来她才知道曹万达只收了知青的粮食,村民那边的暂时没收,要收也可以,先压款,等卖了再结算,有的人想卖高价就卖了,有的人不放心,觉得要再看看。
至于为什么只收知青,倒不是跟他们关系好,而是因为知青这边粮食少,他们家能出的起,再有就是知青喜欢买东西,他还指望知青有了钱照顾他生意呢。
萧圆靠在门框上看着曹万达跟两个舅哥一趟一趟的搬粮食,大家基本上都是卖一部分细粮,再换一部分粗粮,觉得红薯吃不完的早前就跟萧圆一样卖给曹安了,这会卖红薯的倒是不多。
这阵子晒红薯干的倒是挺多,新鲜红薯不好保存,虽然她们知青大院下面也有地窖,但是再好的地窖,也不可能保证红薯一整年不坏,所以大家就得将一部分红薯处理了。
萧圆看她们干过,麻烦的要死,要先切成薄片,晒的时候还得翻面,得一片一片的翻面,想想就要疯。
范春华磕着瓜子凑到萧圆跟前:“叫你呢!”
萧圆从她口袋抓了一把瓜子:“谁叫我?”
范春华扔掉瓜子壳:“宋莹!”
萧圆嗤道:“她找我肯定没好事,到底什么事,你知道吗?”
范春华:“就郑大姐的事~”
“听说她前几天就把钱凑齐寄回去了,如今东西都收拾好了,宋莹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请她吃个饭就当是提前告别。”
萧圆立马警惕:“是不是还得给人送点随礼啥的?我丑话说前头啊,我是不会出的!”
范春华之前还没想到这茬,被萧圆一提醒,她也回过味来:“原来是打这主意!”
萧圆撇嘴:“不然还能为啥?”
“她为了回城,把吃的穿的,连年底还没分的猪肉都卖了,还欠下一屁股债,如今可不就等着咱们出路费?反正我是一毛不会出的!”
“赵静的事,你们都看在眼里,我不欠她的!”
范春华哼道:“放心,她不好意思问你要的~”
萧圆冷哼:“问我要,我也不会给!”等曹万达他们推着板车走远,萧圆就往回走,范春华跟着一起,经过堂屋的时候就被里面的人叫住了。
萧圆进来一看人都在:“开茶话会呢~”说着又从范春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闲闲磕着。
宋莹咳了咳:“是这么回事,这不是郑大姐马上就要走了吗,我们想着开个欢送会,不管怎么说,大姐都是我们所有人的领路人”
萧圆听不下去:“怎么就是领路人了?她领我干啥了,就成领路人了?”
“她确实领过路,领我下地,这也算领路人?”说着翻了个白眼,“你们要欢送我不反对,想让我出钱,那是没门!”
“当初她怎么逼我让步,你们都看在眼里,我那一个让步,让出多少钱,你们心里都有数,我不欠她的!”
范春华板着脸:“到底是欢送,还是打着欢送的名义,问我们化缘要路费,”她瞄了眼宋莹,“提前说清楚!”
听她一说,大家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问我们要钱来了!”
“我的天,之前是问萧圆要,现在这是轮到我们了!”
“她就不能问亲戚借?工作都安排下了,还怕郑大姐还不起?”
“就是,她不问亲戚借,成天盯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宋莹压了压手:“大家听我说,这事是我想出来的,大姐还不知道。”
萧圆嗤了一声:“你当我会信?”
宋莹无奈:“你如果不愿意出就算了,大姐不会说你的。”
萧圆翻白眼:“她有什么脸说我?就算她帮过我,我之前没少分她吃的,早就还了人情了,再说她还从我手里抠出那么多钱,是她欠我大发了!”
宋莹一噎:“当我没说行了吧!”说着将目光看向其他人,
“我是这么想的,大姐总归帮过我们,当初咱们懵懂无知的来到乡下,要不是大姐,咱还不知道花多长好长时间才能适应,现在人要走了,咱就当是把之前的人情还了总行吧。”
她瞄了眼萧圆,“萧圆就算了,其他人该还,还是还了吧!”
徐文静一脸不满:“我不欠她的了!”
“上次王小晴的赔礼,我们三个都赔了,就她没赔,之前田所长是可怜她积蓄全被偷了才免了的,结果她后来不光把钱找补回来,还挣了几十块,我们几个积蓄也全被偷了干净,为了还赔礼还问村里借了钱!”
“我们也没想多要,就想让她把多出来的还给我们,大家都被偷了钱,没道理她的钱都找补回来了,还霸着我们的钱!”
周梅冷着脸:“我们不欠她的了!”
宋莹无奈:“大姐丢的比你们多~”
徐文静冷笑:“之前丢的又不是赵静偷的!”
宋莹叹气:“你们不出就不出吧!”说着又看向邓慧慧,“你呢?”
邓慧慧抿抿唇:“我没钱~”
宋莹张张嘴,想想还是算了,她又看向剩下的人:“你们怎么说?”
“她们都有理由,你们没有吧,既然没有,就把人情还了吧~”
曹雪茹突然出声:“这事还是她自己出面比较好!”
“别我们还了人情,人家正主都不知道!”
王灿环视一圈:“你说要还她人情,到底怎么个还法,要是只出个一毛两毛,那我就出了,要是再多,不好意思,没有!”
宋莹脸色不大好看:“你刚来的时候不会烧土灶,还是大姐教你的,后来你身子不舒服,大姐更是没少照顾你,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王灿冷笑:“她帮过我,我也帮过她,之前她逼迫萧圆退让,我不是帮她说好话了吗?这不是人情?”
萧圆无语:“合着你拿我做人情?”
王灿不自在的别开脸:“反正我不欠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