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怪只怪那日珊姐儿现出形貌,说了没两句话,东哥儿便人事不知。婆母向来重视男丁,她因此迁怒珊姐儿亦是情理之中。
邢氏深吸口气,她不是有心想说那些话伤珊姐儿的心。她若不说,婆母只怕会说的更狠更毒。
怪只怪她这个当娘的没用。
一念及此,邢氏眼眶泛酸,险险坠泪。
宁牟氏睖了眼低头不语的邢氏,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珊姐儿的性子可是一点都没随了你。她居然有胆量上京城敲响登闻鼓。”说着,自嘲一笑,“可惜是个女娃,如若不然,定能撑起整个宁家。”
邢氏不知该如何接话,手指用力绞动帕子,嘴唇嗫嚅数次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口。
宁牟氏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到了,有心敲打敲打,铃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陆五姑娘来了。”邢氏抬眼去看宁牟氏,“用不用出去迎一迎?”
“不用。”宁牟氏正襟危坐,沉声道:“静等着就是了。”
“可……”邢氏扭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
门关着呢。陆五姑娘怎么进来?等她叫门不大好吧?
宁牟氏不慌不忙捋了捋鬓发,斜了眼邢氏,“你慌什么?”
邢氏又再低下头,声如蚊蚋,“没、没慌。”
铃声越来越近,貌似就在门外。宁牟氏将一连串责备咽了回去。盯着门口闷闷冷哼。
术士讲究时辰。尤其是送魂魄入地府,更是如此。她小小不然刁难刁难,但看陆五怎样化解。
化解不了,只能另择他日。
宁牟氏神情怡然。不是她不识大体,而是陆五委实太过猖狂。听说她是陆家从山里捡来养的。养而不教,陆家实在太不应该。既然陆五没有长辈教导,就由她代劳好了。
宁牟氏心里痛快。眼前忽然现出三道人影。为首那个不是旁人,正是陆珍。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宁牟氏缓缓起身,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流露出见了鬼似的惶恐。
陆珍泰然自若,收起紫金铃,笑着对宁牟氏拱拱手,“好说,好说。咱是正经术士,穿墙术是必学的。遇到有心怠慢的人家,就能派的上用场了。”眼风横扫,与邢氏对视,“太太定是宁大姑娘的亲娘。”
即便上了年纪,可也能看出邢氏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宁文珊的眉眼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比她多了些艳色。
宁牟氏又吃了瘪,心里有气却又无计可施。
邢氏想了想,上前托住陆珍的手,一边打量她一边含笑道:“陆五姑娘快坐下歇歇。顺便看看我准备的东西合不合用。”
陆珍不露痕迹抽出手,“元宝蜡烛够用就好。俗话说的好,穷家富路,宁大姑娘去地府需要打点鬼差。孟婆汤倒是不花钱,可也得给孟婆婆一点银子买花戴。她老人家爱俏。”两手负在背后,打量着屋中陈设,随口问道:“宁大姑娘生前喜欢的饭菜准备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