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事还是想活下去的,是吧?"
"是是是,小人不想死。"
霍谨博指了指那几人,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几人都有谁知道钥匙的事,我就饶你一命。"
江管事一顿,面带犹豫。
霍谨博坐在书案后,双手交叉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道∶"命只有一条,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管事身体一颤,立刻说道∶"总管,他们都知道,小人从内院拿回钥匙后就告诉了他们,还是他们劝我不要告诉总管,那些字画卖的银子他们也有份。"
"血口喷人!"
"老江,你污蔑我!"
几个方才一直沉默的管事顿时沉不住气,纷纷出声指责江管事。
同时朝霍谨博拱手道∶"总管,我等皆是伺候少爷多年之人,岂敢作出这等偷窃财物之事,请总管明察。"
霍谨博撑着脑袋∶"江管事之言又该如何解释?"
"他这是胡乱攀咬,想要把我等拖下水,请总管莫要上了他的当。"
霍谨博又看向江管事∶"这些管事说得也有道理,我不能只听你一人之言,不知江管事可有证据?"
江管事也豁出去了∶"有,他们那里皆有小人赠送的丰通钱庄银票,丰通钱庄只是个小钱庄,小人当时心虚不敢去大的钱庄,便把银子存入丰通钱庄,总管可以去搜查他们的住处,除了小人分给他们的银票,他们绝不会有其他丰通钱庄的银票。"
此言一出,几个管事脸色大变。
他们来之前已经通过气,打死也不承认参与了此事,只要霍谨博没证据,就不能奈何他们。
可他们没想到会在这方面出了差错。
霍谨博看着他们铁青的脸色,笑道∶"看来江管事所言非虚,既然诸位不把我放在眼里,那我也不需要留情。"
"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瓜分主子的财物,哪一条都足以让你们吃板子,不过我这人心善,板子就不打了,明日收拾收拾去庄子上,不用在府里待着了。"
这些管事和小厮不一样,他们几乎都已经娶妻生子,发卖他们根本不可能,只是送官府处理或者发配出府。
国公府名下有众多庄子和商铺,多的是需要用人的地方。
但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像在府里一样过得安逸舒服,而且他们因为犯错被发配,今后想要再往上爬都不可能。
这些管事都明白这惩罚的严重,脸色变了又变∶"总管,我们在世安院十几年,一直都是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么随意处置我们,我们要见文总管。"
显然他们还是对霍谨博不服气,根本不认同他的处置。
霍谨博并不意外,看了眼王友山道∶"去将此事告诉文总管,我对文总管选的这些人很不满意,一点尊卑都不懂,简直给少爷丢人。"
"是。"
王友山立刻小跑着离开。
霍谨博饶有兴趣地看着已经开始心慌的几人,道∶"看来少爷平日里对你们很好,让你们这十几年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这么患蠢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里面就属江管事最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总管,小人该说的都说了,不知总管要如何处置小人?"
"自然是和他们一同去庄子上。"
江管事不像其他人那么头铁,立刻点头道∶"小人听总管的安排,那小人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霍谨博见他这么识趣笑了∶"只要你将偷卖的字画如数赎回来,之前的事就可以既往不咎。"
江管事面色一苦∶"如,如果赎不回来呢?"
霍谨博目光一冷∶"那就变卖家当,将你的家财悉数拿来补上你欠的银子。"
江管事心里一片冰冷,真要变卖了家财,离开国公府他们一家人该如何过下去。
此时江管事无比地悔恨,他就不该纵容那个逆子,要不是为了替他还清赌债,他就不会做出这等错事,毁了一家的安宁。
江管事藏下钥匙,本是为了给霍谨博下马威,让霍谨博明白没有他们几个人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这才让他做下错事。
没过一会儿,文总管派的人来了,说道∶"霍总管,总管说外院的一切都由您全权处置,他选的人有负所托,请霍总管重新任命各个管事,他不会插手。
此言一出,那几个心存侥幸的管事面如死色,都知道他们唯一的靠山没了。
霍谨博对此并不意外,文华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不可能因为几个管事和霍谨博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收拾东西吧,"霍谨博挥手让他们离开,"对了,记得把之前瓜分的银子还回来。"
"刘新,景山,你们两人带人监督他们,决不能让他们多带走一两银子。"
刘新等人压抑心中的狂喜,点头道∶"是,总管。"
包括江管事在内的几个管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霍谨博的住处。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前一日还风光无限的几人,明日就要被赶出国公府,家财能保住多少也不知善
等众人都离开,一直沉默的侯亮恭声道∶"总管料事如神,一切都在总管的算计之中。
霍谨博翻开棋谱,淡淡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只不过稍稍推了一下。"
霍谨博一直让刘新调查这几个管事,自从知道江管事的儿子嗜赌后,他就算计好了一切。
文华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外库的钥匙给他,是霍谨博不动声色地暗示成晟旻库房应该分开管理。
他只做了这两件事,剩下的全靠这几个管事配合。
人控制不住自己的**,便会被**反噬。
次日,谨博随成晟旻去正阳门当差,至干府里的事,成晟旻只听了一耳朵便没有理会,不过几个管事而已,霍谨博处置他们天经地义。
霍谨博也没有再理会外院的事,他毫不避嫌地把刘新几人任命为新的管事,外院的一切自有他们替他处理。
王友山和侯亮本来也应该得到新差事,只是他们自认不是当管事的料,还是想在霍谨博身边伺候,霍谨博便没有勉强。
霍谨博和成晟旻径直坐马车到了正阳门,随着他一同去和之前的守将交接。
这人也是第一步军营的都司,成晟旻根本没见过他,也没什么好寒暄的,交接完那人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兵离开。
成晟旻立刻让两队人去接手正阳城门,同时城墙上也上了几队人,其余人则分散在正阳门内外巡查有没有可疑人。
等一切安排好,成晟旻带着霍谨博上了城门楼,这里是监视远方动静以及供守将休息的地方。
霍谨博看了下里面的房间,装饰很简单,和他当初住的南房差不多,这里是城楼,自然不可能布置得太华丽,能住人就行。
前半个月他们值白班,根本用不着在这里休息,成晟旻只是简单看了几眼便退出来。
和霍谨博来到城墙旁,居高临下看着正阳门内外的一切,成晟旻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大丈夫当上阵杀敌,岂不快哉!"
霍谨博诧异地看他一眼∶"少爷想上战场?"
"想"成晟旻笑容明朗,"我听过很多草原人劫掳卫人的恶行,习武便是为了上战场,只是我知道爹和大哥都不想让我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国公府和世子也是担心少爷。"
"我知道啊,"成晟旻笑意不变,"所以我没有执意要上战场,但若是他日草原胆敢侵犯卫国边境,我必披甲上阵,随爹—同杀敌!"
他的声音慷锵有力,任准都能听出他的坚定。
霍谨博习惯了为自己着想,从不曾有过这么伟大的理想,但不妨碍他敬佩这样的人。
他敬佩每一个保家卫国的人!
"到时候,谨博你随我一起去可好?"
霍谨博心中的敬佩瞬间消失∶"少爷别开玩笑,我这样的人上战场是去送死吗?"
成晟旻笑道∶"又不让你上战场,是让你在后方为我们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