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件事已经闹开,就算不去玉华楼也能知道消息,根本不需要到玉华楼涉险。
江成颍父子那边看起来也很正常,并未发现异常。
霍谨博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天香教过于谨慎,就是天香教在苏州不止这一个据点,刘掌柜知道的并不全。
这也很有可能,毕竟刘掌柜也说了青龙堂的人都有自己的掩护身份。
但不管是哪一个,从天香教的野心来看,江府不可能被他们放过,江府内必定有天香教之人。
四大盐商那里的天香教之人已经暴露,霍谨博已经派人监视她们,暂且不需要管他们。
反倒是江府的天香教之人还藏得很深,需要霍谨博注意。
休养了多半个月的成晗菱终于在行宫待不住了,非要霍谨博带她出去玩。
霍谨博拗不过她,再加上太医说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只要不触碰到伤口就行,霍谨博便答应了。
但霍谨博也有个要求。
成晗菱不能下马车。
成晗菱自然不乐意,但为了能出去玩,只得同意。
两人便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看外面人来人往。
虽然最近苏州并不太平,但和老百姓的关系不太大,他们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照样过。
这一路上,成晗菱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但霍谨博就是不让她下车,成晗菱很是恼怒。
"我不理你了。"
只让看不让玩,还不如在行宫待着呢。
霍谨博好生哄道∶"外面的人太多,万一有人冲撞了你怎么办?"
她的伤口毕竟还没好全呢。
成晗菱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可我想玩嘛。"
"让康伟去买,等回了行宫随便你玩。"
成晗菱无奈,只得如此了。
马车再次前进,没走一会儿,马车便停下。
康伟道∶"王爷,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霍谨博皱眉;"去看看怎久向事。"
康伟立刻前去查看。
没一会便回来道∶"前面有一家糕点铺,每日只开门一个时辰,这家店铺名气很大,前面的百姓都在排队等着买糕点。"
又没有人专门维护治安,这条街就被堵了大半,行人经过还可以,马车却是过不去的。
这不算什么大事,旁边就有个巷子,直接绕路便是。
只是还不等霍谨博开口吩咐,成晗菱就冲他眨眨眼睛,道∶"谨郎,我想吃糕点。"
霍谨博下意识道∶"我让康伟去买。
成晗菱却摇头,看他道∶"我想吃你亲自买的。"
霍谨博一时哑然。
成晗菱见他不说话,语气委屈道∶"你现在都不愿意听我的了。"
霍谨博∶..
他还能说什么。
"我去买。"
霍谨博只得下了马车去给成晗菱买糕点。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天气愈发炎热,顶着大太阳,霍谨博看着面前的长队,一时间有些绝望。
康伟小声道∶"王爷,要不属下去吧。"
霍谨博摇摇头∶"无碍。"
郡主大人心里不痛快,不过是小小折腾他一下罢了。
霍谨博无奈地笑笑,还是得照办。
霍谨博走到队伍最后站着,周围的百姓可曾见过这般相貌的男子,他只是站在那儿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一些未出阁的女子仅是看他一眼,脸上染上红晕,羞得不敢再看。
倒是已经出阁的妇人胆子大些,不仅敢多看两眼,还有人敢上前搭话。
"公子也喜欢这家的糕点?"
"蒙名而来。"
霍谨博看了眼康伟,康伟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同时气势全开。
妇人下意识退开几步,却又实在心痒这么俊俏的小郎君,直接忽视康伟。
"妾身经常来此,对这里的糕点很熟悉,公子喜欢什么口味?"
霍谨博很无奈,他已经让康伟挡在两人中间了,这女子该明白他的意思才对,怎么还不放弃。
他家小郡主醋性大得要命,倒时候遭殃的还得是他。
霍谨博刚想罢,若云便走了过来,道∶"公子,小姐突然不想吃了。"
霍谨博立刻转身离开,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再次上了马车。
惹得周围的女子很是失望。
马车内,成晗菱面沉似水,咬牙看着霍谨博,仿佛要吃了他。
霍谨博无奈摊手∶"这真不怪我。"
成晗菱抬起能用的左手,用力拉扯他的脸颊,恨声道∶"就知道招花惹草。''
霍谨博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好生冤枉,我分明只招了郡主这一朵花。"
成晗菱盯着他的脸看,道∶"我就该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霍谨博笑道∶"好巧啊,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们关在一起正好。"
成晗菱被逗乐了,抬手轻戳他的脸颊,娇嗔道∶"就会哄我。"
霍谨博不肯承认,道∶"分明是真心话。"
"你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
成晗菱竟然有些想念之前的木头,虽然那时候的霍谨博很不解风情,还总是惹她生气。
霍谨博干咳一声没说话。
男人嘛,在某些方面总会有些天赋。
再说了,他说的确实都是真心话。
没买成糕点,马车便绕路继续前进,他们必行并非没有目的地,霍谨博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画铺,名叫荣宝斋,是一家卖文房四宝以及各种字画的店铺。
成晗菱对字画很感兴趣,霍谨博便带她去逛逛这家店铺,而且店铺内人少,不用担心成晗菱被人撞到。
很快,马车停在荣宝斋门口。
成晗菱并不知道霍谨博的打算,见马车停下还疑惑怎么了。
听霍谨博简单解释后,成晗菱瞬间来了兴趣,她最喜欢收集名人字画。
"快,我们去看看。"
成晗菱催着霍谨博赶紧下去。
两人一同走进荣宝斋。
掌柜的眼尖,一看便知两人非富即贵,制止要迎仰上去的小厮,自己亲自接待道∶"客人想要什么?"
成晗菱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名人真迹?"
掌柜的笑道∶"小姐来得巧了,近日小店才得到一副石灵大师的《苏州百景图》。
成晗菱眼睛一亮∶"带我去看看。"
"请两位随我上二楼。"
一行人上了二楼,二楼的客人就更少了,统共也没几个,霍谨博没想到还能看到个熟人。
江成颍父子竟然也在这里。
巧的是江成颍看得正是那副《苏州百景图》。
江成颍同样对字画感兴趣,经常到各个画铺和书肆闲逛,由此买到不少好东西。
江成颍笑道∶"若是小姐喜欢,老朽自当割爱。"
成晗菱的目光已经粘在那幅画上,喃喃道∶"不愧是石灵大师,仅一幅画便画出人生百态。"
霍谨博深有同感。
明明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可看到这副画,却能清楚地感知画中人的情绪,很是神奇。
这就是大师的水平吗?
怪不得能名垂青古。
霍谨博对画没有太大兴趣,只欣赏了一会儿便移开视线,看向江成颍道∶"江员外身体可好?"
江成颍道∶"有劳公子关心,已经是老毛病了,能活一日便是赚一日。"
霍谨博笑道∶"江员外心态豁达,想来还可以活许久。"
江成颍道∶"公子这般说,那老朽应该是可以多活些日子了。"
江敬昌接话道∶"大夫也说爹身体还好得很。"
几人说话间,成晗菱已经决定买下这副画。
霍谨博便道∶"康伟,去付银子。"
江成颍忙道∶"让公子付银子,岂不是意味着老朽招待不周?敬昌!"
江敬昌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这就要去付钱。
霍谨博拒绝道∶"江员外不必如此。"
这是给成晗菱买的画,霍谨博怎么可能让江成颍付银子。
江敬昌却是执意要付,他便和康伟争执起来,他哪里争得过康伟,康伟握住他的右手腕,稍稍一用力,江敬昌便惨叫一声,右手撑开,手中的银票随之洒落。
霍谨博目光一凝,心中顿起波涛,道∶"康伟,不得无礼。"
康伟这才放开江敬昌,同时将买画的银子交给掌柜。
江成颍尴尬道∶"公子,这..."
霍谨博收敛情绪,笑道∶"康伟一介武夫,下手没个轻重,江员外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敢不敢。"
"这些日子有劳江员外了,正好今日有空,江员外便随我一同回去用午膳吧。"
江成颍听言,瞬间什么芥蒂都没了,受宠若惊道∶"这,这是老朽的荣幸。"
他接待了永康帝好几次,也没得到和贵人一起用膳的资格,现在能和霍谨博一起用膳,如何不让他受宠若惊。
霍谨博微微一笑。
成晗萎却是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霍谨博又在算计什么。
江敬昌揉着手腕回到江成颍身边,听到一起到行宫用午膳,同样很高兴。
买了画,一行人没有多做停留,便掉头回行宫。
马车内,成晗菱问道∶"你想做什么?"
霍谨博幽幽道∶"我们可能要抓到一条大鱼了。"
"大鱼?天香教?"
霍谨博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抓天香教身上,他指的只能是天香教。
成晗菱皱眉∶"江氏父子有问题?"
霍谨博道∶"得一会儿验证一下才知道。"
没想到啊。
江家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回到行宫,霍谨博让人去准备午膳。
几个人很和谐地吃了顿午饭,成晗菱知道霍谨博有事要做,吃完饭便带着若云离开,回房继续欣赏那副《苏州百景图》。
等下人们把碗碟撤下去,霍谨博和江氏父子坐着喝茶。
霍谨博看了眼江敬昌,道∶"本王有些好奇,少掌柜右手虎口处那块是胎记吗?"
江敬昌下意识看了看右手,面色一僵。
江成颍不明所以,坦言道∶"回王爷,犬子十岁时曾走丢了一次,找回来时手上便多了这么一处伤疤,虽然和胎记很像,不过犬子身上并无胎记。"
"十岁,那是什么时候?"
"是永康元年。"
"永康元年?"霍谨博抿了口茶,笑道∶"本王记得这一年天香教不自量力起兵造反,被父皇轻松剿灭,只余下少数天香教余孽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躲避。"
天香教这个话题太敏感,江成颍只是笑笑没接话。
江敬昌的脸色却是彻底僵硬下来。
他只见过霍谨博几次,但他根本不敢小瞧霍谨博,直觉告诉他霍谨博不会平白无故提起天香教叛乱一事。
霍谨博道∶"当初少掌柜丢失,江员外如何确定找回来的就是少掌柜,就一点不怀疑少掌柜被人李代桃僵?"
听到这话,江成颍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被人质疑不是自己的,搁谁也,高兴不了,道∶"犬子的相貌,草民还是认得的。"
毕竟是十岁的孩子,又不是未长开的婴儿。
"那可不一定,江员外莫非不知相貌可以易容而成?"
江成颍解释道∶"多谢王爷关心,但当初草民仔细检查过,确实是犬子无疑。"
这说明没有易容。
霍谨博仔细盯着江敬昌看了两眼,感叹道∶"这世上竟然真有长相相似之人。"
江成颍再老谋深算,也搞不懂霍谨博在说什么,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霍谨博道∶"少掌柜不说句话吗?"
江敬昌虽然心里很慌,但面上没有任何异样,道∶"王爷要草民说什么?"
"说说你手上的胎记,或者说说你的青龙堂。"
轰—
江敬昌被这话炸懵了,勉强维持平静,疑惑道∶"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霍谨博看了眼康伟。
康伟直接走到江敬昌面前,用力扯开他的衣衫。
江成颍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涌动,道∶"王爷为何羞辱犬子?"
霍谨博沉默不语。
江敬昌却很淡定,他胸前什么都没有。
但他的淡定只持续了一瞬间。
在康伟取出药水滴在他胸前后,江敬昌就淡定不下去了。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胸前渐渐浮现出一个火焰图案。
除此之外,在火焰之中有一条青龙盘踞。
这是霍谨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图案,原来天香教的图案还是有区别的。
莫非这便是堂主和普通教徒的区别?
那教主的会是什么样子?
霍谨博突然很期待见识一下。
江成颍直接傻了∶"这,这是什么?"
霍谨博微微一笑,道∶"江堂主,本王可是久仰大名。"
江敬昌低头看着已经浮现的图案,目光有些痴迷,紧接着便看向霍谨博,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既然已经暴露,就没有必要再装疯卖傻。
"这就要多亏你虎口的胎记,也要多亏刘掌柜提供的线索。"
江敬昌道∶"老刘果然是你杀的。"
江敬昌很难受,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霍谨博识破了身份。
他看着自己右手的胎记,当初就该把这个剜去。
霍谨博道∶"江堂主太过小心谨慎,本王曾经在杨旭口中得知你的相貌,没想到却是假的,若非这个胎记,本王想要找到江堂主,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江敬昌实在是小心得过头,见自己人也不用真面目,不过这也不怪他如此谨慎,他明面上的身份太过显眼,这些年他跟着江成颍四处走动,见过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便是青龙堂那里他也很少去,都是和青龙堂的几个骨干私下会面,让他们代替他去发布命令,宣布一些事情。
如此一来,江敬昌才能隐藏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
不过听到霍谨博的话,江敬昌看到这个胎记更加痛恨,他当初就不会一念之差留下这个胎记。
当初,他被父亲要求假扮江成颍的儿子,年幼的他其实并不愿意离开父亲,这个胎记便是他执意留下,作为他自己的证明。
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终究是因为太过疼爱他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把胎记伪装成伤疤。
这么多年过去,江敬昌早就没了当初的抵触,甚至认为这是父亲最英明的决定,他对胎记执念也已经消失,甚至忘了胎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