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昆眉心一跳,不敢多想秦守洪嘴里的不敬之言,道∶"我等臣子只管为朝廷效力,其他的事我们不能管,也没法管。"
秦守洪冷笑一声∶"龙椅上那位得位不正,我等岂能为谋逆之人效力。
房如彰开口道∶"但事实是,秦相一直在为先帝效力。"
秦守洪一噎,道∶"凡事都要看时机,当初时机不到,自然要养精蓄锐。
秦守洪此言已经说得很明白。
江时昆和房如彰心里发苦,他们只是来赏画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两位都是识时务之人,本官相信你们不会让本官失望。"
"秦相想要我们做什么?"
"随本官一起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原位。"
"请秦相明言。
秦守洪正色道∶"当初皇位本是梁王的,如今自是要回到梁王一脉手中。''
江时昆诧异道∶"下官记得梁王一脉已经没人了。"
先帝为了斩草除根,将梁王府的人全杀了。
"两位有所不知,梁王极为宠爱的妾室曾氏当时已经有孕,因为外出不在府里逃过一劫,之后梁王旧部便护送曾氏离开京城,从此隐姓埋名,躲避朝廷追查,数月后,曾氏诞下一子。"
秦守洪道∶"梁王的孙儿如今已然十岁,小王爷虽然年幼,但得知祖父的血海深仇后,便立誓为祖父报仇,小王爷如此有决心,我等自当竭力帮助小王爷,助小王爷夺回皇位。"
十岁的稚童懂得报仇?
江时昆两人都不相信,但他们现在如同案板上的鱼肉,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秦守洪看着两人,目光灼灼道∶"两位可愿助小王爷一臂之力?"
江时昆苦笑道∶"秦相未免太看得起我们,我等手中又无兵马,如何帮秦相?"
秦守洪道;"夺回皇位不需要两位帮忙,但夺回皇位后,可是需要两位帮忙安抚群臣。
两人沉默一会儿,道∶"我们有的选吗?"
不同意就是死,谁愿意就这么憋屈地死去。
秦守洪哈哈大笑∶"两位果然识时务,那就请两位暂且在府里住下,今晚京城会有大事发生,两位住在府里,本官也好保护你们。"
对此,两人并不意外。
秦守洪这时候邀请他们,显然行动时间就是在今晚,要不然明日有人发现两人失踪,秦守洪可不好解释。
"来人!"
很快进来几个下人。
"待两位大人去客房休息。
"是。"
江时昆两人默默叹口气,跟着下人离开了。
秦守洪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今夜便是最好的机会,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要一次成功。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就到了深夜,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无数的黑衣人冒出来,他们分开行动,一点点接近正在巡逻的步军营兵丁,没有防备的步军营众人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杀死。
"有刺客!"
这种刺杀持续了一阵后还是被人发现了,一时间整个步军营都动起来,黑衣人没办法再偷偷摸摸,只能提刀和步军营打起来,整个京城仿佛被惨叫声包围。
被惊醒的百姓吓得不敢出声,禁闭门窗,心里祈祷快点结束。
城内的喊杀声很快就传到了城门处,守城门的守将得知城里发生dòng • luàn,立刻问道∶"刺客有多少人,皇宫可有危险?"
"目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皇宫暂且没有动静。"
如今城里只有第二步军营的一万人,敌人的数量未知,若是.
就在守将犹豫时,突然有阵阵马蹄声响起。
很快,城下便有人扬声道∶"我乃京防营副将尤良,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帮忙平乱。
守将看着城门下乌泱泱的军队,心里松了口气,京防营来得太及时了。
"快去打开城门。"
一旁的小兵疑惑道∶"大人,我们未曾通知他们,他们怎知道城内出事了?"
守将心想对啊,忙问道∶"你们如何知道城内有dòng • luàn发生?"
尤良道∶"廖统领得皇上命令守卫京城,一直有派人在城门处等候消息,城内的喊杀声如此大声,岂会听不见。"
原来如此。
守将听了解释便放下心,立刻让人打开城门,亲自下去迎接京防营众人。
尤良骑着马进了京城,守将笑道∶"接下来有劳尤副将。"
尤良看着他笑了笑∶"你放心,本将会的。"
守将松了口气,正要和尤良说城里的具体情况,却看到寒光一闪,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黑夜中,守将的人头滚落,守城门的其他人都傻了。
尤良收起刀,道∶"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京防营的人便向步军营挥起屠刀,不过区区五百人,根本抵挡不住这三万人。
等将人全部杀了,尤良道∶"本将给你们三千人去占领其它城门,其他人随本将冲进皇宫。
"是。
众人没有片刻停留,沿着街道直奔皇宫。
而此时,皇宫也乱起来了。
无数黑衣人闯进皇宫,和禁卫打起来。
被调来宿卫皇宫的第一步军营也出了内乱,有个参将突然击杀了主将,但也惊动了其他人,另个参将正带着人和他对抗,一时半会根本腾不出手去帮助禁卫。
不过黑衣人也就几百人,根本不如禁卫人数多,他们很快便被全部消灭。
只是还不等禁卫高兴,守宫门的禁卫就发现有大量军队正在靠近。
"快,快去保护娘娘。"
禁卫统领知道自己这边不如对方人多,立刻将一部分兵力用来守卫宫墙,借助宫墙之利,抵抗尤良的兵马。
皇宫不远处
秦守洪站在阁楼上,看着远处的厮杀,道∶"先生觉得他们能支撑多久?"
柳公钊淡淡道∶"最多不超过一柱香。"
宫墙是很坚固,但双方兵力太过悬殊,攻破皇宫是早晚的事。
若不是黑衣人太早被解决,让禁卫军反应过来,他们攻进皇宫的速度更快。
"抓到皇后之后,任我处置。"
九皇子目光阴鸷,冷冷道。
柳公钊道∶"皇后还有用,等她没用了,自然会交给殿下。"
九皇子没再说话。
秦守洪道∶"今后之后殿下就是新帝了,什么女人没有。"
九皇子扭头看他∶"秦相是不是也是这般和我六哥说得?"
秦守洪淡定道∶"若非有六皇子,那第一步军营可乱不起来。"
九皇子冷哼道∶"那个参将手下不过几千人,经过今晚一战后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尤良可是我的人,你们莫要做错了选择。"
"这是自然。"
柳公钊依旧看向宫门口。
秦守洪看着这个年轻人,感叹道∶"多亏先生足智多谋,我等才能有今日的机会。"
从顺熙帝成为太子的那一日,柳公钊就在谋划。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小,想要谋反很不容易,所以他联络六皇子,又联系上九皇子,这还不算完,他又联系到梁王旧部。
也就是在那时候,柳公钊才知道秦守洪意然是和梁干有关系,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他视顺熙帝为敌,只要将顺熙帝打败,他心中的郁气才能消散。
梁王旧部虽然人少,但几乎每个人都有掩藏身份,在得知成运昶的亲卫同样是他们的人后,柳公钊便定下了这个计划。
秘密派人联系草原人,告诉他们先帝驾崩,以及成运昶会被重伤的事,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得知数十年来的两个大敌死的死伤的伤,草原人绝对按捺不住报仇的冲动。
柳公钊确实有想让自己人取代成运昶的想法,届时他就会让人把定州让给草原人,这样一来,顺熙帝就会更加焦头烂额。
只可惜顺熙帝太过谨慎,根本不信任其他人。
不过没关系,他的真正计划并非如此。
柳公钊很了解顺熙帝,他知道这个人骨子里很霸道,根本受不了朝臣的压制,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想要立威。
一切正如他所料,顺熙帝御驾亲征了,带走了京城的部分兵力,使得京城防御减弱。
顺熙帝若是想万无一失,必然会想到京防营,而九皇子恰恰对京防营的副将尤良有恩。
柳公钊算计得好好的,就等着顺熙帝按照他的路线一步步地走。
柳公钊扭头看向定州的方向,淡淡道∶"现在,那边估计已经得手了吧?"
秦守洪道∶"皇帝肯定不会想到他带的人会背叛他,那人带去的是剧毒,只要给他机会,皇帝必死无疑。"
"被亲近之人所杀,也好让他下辈子长长记性,莫要轻信他人。"
"全赖先生多智。"
柳公钊很年轻,但他的智慧让秦守洪很佩服,愿意称呼一句"先生"。
九皇子突然开口道∶"成国公府还有不少兵力。"
秦守洪随意道∶"殿下不必着急,等大局已定,那些人还不是任由殿下处置。"
就在众人交谈时,宫墙处的攻防战终于有了结果,禁卫军还是没拦住尤良,眼看着无力回天,他们迅速退走,去守卫第二道宫墙。
只希望援军快点到,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拖延时间。
"大人,出事了。"
个护卫跑上来急声道。
秦守洪心里一跳∶"出了什么事?"
"有一群刺客袭击了六皇子,六皇子防备不及,被当场刺死。''
"什么!"
秦守洪愣了,下一刻就看着九皇子。
当初本来说的是两位皇子都来观战,但九皇子刺了六皇子几句,六皇子就不愿再和九皇子一起,决定留在府里等消息。
没想到,待在府里反而被杀了。
秦守洪冷声道∶"殿下当真是心狠手辣,连亲哥哥都下得去手。"
九皇子淡淡道∶"秦相莫要污蔑人,我一直和你们待在一起,哪里有机会下命令?"
弑兄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岂会认。
秦守洪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还好他从来就没打算让九皇子登基,要不然以九皇子的心性,他根本活不长。
他怎么会傻到再扶持一个顺熙帝。
柳公钊浑不在意,他知道秦守洪的打算,一个十岁的稚童确实要比九皇子好控制。
"大人,尤副将已经攻下第二道宫墙。"
"好,哈哈。"
攻下第二道宫墙,皇宫就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九皇子同样露出笑脸,心情很激动。
父皇不给他又怎么样,他自己来拿。
一个在民间长大的野小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还不等他们高兴完,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
众人顿时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便发现有大量的人靠近。
"怎么回事?"
九皇子猜测道∶"是第二步军营的人?"
毕竟京城里还有第二步军营的人在。
柳公钊断然否认∶"不可能,尤良已经派人去对付第二步军营,他们不可能抽身。"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清主将的脸。
月光下,那为首之人的大胡子很是显眼。
"梁敬嘉!"
"他怎么在这儿!"
三人心中同时一咯噔,他不是应该陪顺熙帝去定州吗?
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还是柳公钊反应最快,吩咐道∶"快,立刻去告诉尤良,让他不要管其他人,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抓住皇后,我们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他了。"
几个护卫得令迅速离开。
力皇子脸色铁青,他同样反应过来。
"他倒是有魄力,敢布下这么大的局。"
梁敬嘉转眼就来到宫墙下,攻守之势瞬间颠倒,现如今成了尤良这边守城,梁敬嘉攻城。
他们能发现梁敬嘉,梁敬嘉自然也能发现他们,他派出几百人将阁楼围得水泄不通。周边的护卫被杀得干二净。
秦守洪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在方才他还以为自己要赢了,转眼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梁敬嘉手下的兵马超过尤良,他们根本打不过梁敬嘉。
他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先帝在时,他不敢有一点异动,好不容易熬死了先帝,有了扶持幼主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
他们都低估了新帝。
他布下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他们这些天的动静怕是都被他看在眼里。
秦守洪叹气道∶"虎父无犬子啊!"
当初先帝御驾亲征平定草原,又飞快剿灭天香教,若非他们的人暗中报信,天香教早就没了。
正是了解了先帝的可怕,他们这些人不敢有一点异动。
好不容易熬死了先帝,结果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有心机,他隐在幕后,以京城众人为棋子,布下这个局,就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