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赶路的车队,终于晃晃悠悠,来到了镇扬县底下的西河村,过了这村子,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镇扬县的县城。
李富贵心里惦念着打疫妖赚银子,忙问:“大师,今天要赶到县城里吗?”
方瑶掀开帘子,这村子附近大片大片的高粱地,和画中甚像,她沉思片刻,道:“先在这村子附近歇息,打探一下消息。”
她的册子里虽然已经出现新的画面,可戴上面具除了那无孔不入的嗡嗡声和天空中不甚明显的浅淡黑雾,一时半会儿没法确定,疫妖藏在何处。
李富贵应了声,扭头朝后面嚷嚷:“歇息,歇息,开做晌午饭咯!”
车队在西河村附近小河扎营,李富贵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回来便去找了阿武娘,道:“这河下游,有几个洗衣裳的妇人,咱男人不好去套近乎,你跟二丫过去。”
“这点事儿,你放心吧。”
阿武娘穿上一身新做的衣裳鞋袜,将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甚至还涂了胭脂。
喂完马的李富贵回来发现阿武娘还在拾掇自己,他盯着那张猴屁股似的老脸,恨不得自戳双目,“让你去打听些消息,你在搞甚么?”
阿武娘白他一眼,“你个老货懂个甚,穿成破破烂烂的糟污样,人家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不把你撵出来都不错了。”
阿武娘说着给在旁边眼巴巴瞅着她的二丫也涂了个红脸蛋儿,才牵着小丫头一扭一扭地朝河边儿走去。
方瑶坐在马车里,距离有些远,平日的话,她戴着面具还能隐约听个大概。
可自从进入了镇扬县领地,只要戴上面具,那嗡嗡声就跟长在她耳朵里面似的,挥之不去。
她干脆下了马车,一眼望去,这西河村附近的土地,地面除了裂纹,还有无数难以察觉的细小的孔洞。
而附近的高粱还差些日子就要熟了,若是蝗灾爆发,农民们辛苦一年的汗水,就会付诸东流。
就是不知道,被面具和册子盯上的疫妖,又会是何种模样。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晌午饭做好了,阿武娘和二丫才回来。
李富贵比方瑶还要心切,急急迎过去,问:“这有啥不对劲儿的没?”
阿武娘拿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整张脸都抹成了红色,她还不觉,自顾自地说:“嗨,问过了,这镇扬县里没啥怪事儿,现在只有大好事儿。”
李富贵纳闷:“大好事儿?”
阿武娘钻到一个遮阳棚底下,往小马扎上一坐,才道:“听那些个姑娘婶子们说,镇扬县侯爷流落在外的千金找回来了,明晚就要在府上大摆宴席,这西河村的族长和村吏也都受了邀。”
李富贵朝方瑶看了眼,训道:“让你去一趟,你就问了些这?这跟咱们大师要打听的事儿有甚么关系?”
谁知阿武娘急了:“嘿,谁说没关系!我特意打听过,那侯爷的千金是在召南找到的,还是前几天,你想想,除了咱们前几日遇到的臭老婆子那群人,还能是谁?”
方瑶想起那天小妹差点被颠出马车,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老婆子可恶的脸,她每每想起,血压瞬间就高了。
她咬牙切齿:“原来是他们?”
阿武娘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听说那县侯姓楚,家里有田有地,还开了大酒庄,连皇帝都喝他家的酒呢!”
方瑶微微挑眉:“酒庄?”
原来大祥国的官员和以前的宋朝一样,也可以经商啊。
阿武娘站起来,朝远处一指,“没错,就是酒庄,这方圆几十里的高粱地,都是他家的。”
村民们互看一眼,李富贵顿时担忧起来:“大师,县城咱们还进吗?”
方瑶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进,怎么不进,还得让那些人请咱们进。”
众人面面相觑。
方瑶轻轻舔了舔后牙槽,原来那些人是镇扬县里的县侯,那就是有头有脸的封爵人家,这次落在她手里,看她不叫他们来个大放血,她就不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