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收回手,冲樊辰挤了个笑:“我有点事情想和娘子谈谈。”
樊辰点点头,扬声问:“夫人,姑爷找你。”
方瑶深吸一口气,回道:“让他进来吧。”
黄知县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队伍前面的一辆马车,那车窗帘被掀开,三娘正探出脑袋,朝他这边张望。
他回望一眼,下马,钻进了四轮马车里。
黄知县一进来,就彻底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奢华又宽敞的马车,里面无论是装饰和物件儿,光从外面看,就知晓价格不菲。
还有后面挂着的貂绒披风、狐毛斗篷,只有达官贵族的富家之人,才能买得起。
他不由暗暗皱眉,面上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夫人,三娘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我们县衙里的马车甚是简陋,颠着很不舒服,若是你愿意……”
“不愿意。”
方瑶想也没想,便拧眉拒道,“官人,你忘记了?我最不喜欢和别人同乘一车。”
“啊,这……”
黄知县有些傻眼,显然确实不知道。
方瑶尽量让情绪真实些,冷笑道:“呵,你果然忘记了,只不过分别两年,你便将我给忘了个干净,处处维护那个妇人。”
“可是,我只是……”
方瑶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又冷哼一声:“我当你只身前往庆丰县,是为了百姓和大祥,不想,你却是天天沉醉于温柔乡,你此时可记得,曾经天天挂在嘴边的治民之道?”
黄知县神情一凛,脱口道:“记得!怎会不记得!”
方瑶内心微跳,面上却露出一丝讥讽,挑眉道:“那你说给我听听,我倒是要看看,你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
黄知县微微垂眸:“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之,zé • mín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方瑶愣了一愣,随即眉头拧紧,在脑海里将这些晦涩难懂的话艰难地转换成白话。
而黄知县说到最后,双拳捏紧,一字一顿道:“知道、修仁、庄临、礼动,便是老师曾天天教导我们的治民之道。”
方瑶身体顿住。
知道、修仁、庄临、礼动。
这四个词,她一直记在心上,原来,方才黄知县说了那么长一段话,竟就是这八个字的意思!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左前方的黄知县,后者微微抬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瞳同样望着她。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她无法言说的情绪,她仿佛明白了,又仿佛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