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王氏浑浑噩噩出门,一眼就瞧见临街不远处的锦绣堂,果然与那掌柜说得一样,客似云来,生意不断,耳边还环绕着先前那掌柜说的话。
“那顾老板是真的有本事,一个女人家背负着和离的名还能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不仅是这锦绣堂,就连她那几酒楼也生意爆火。”
“现在说顾老板是咱们汴京最会赚钱的女商人。”
“不过……说到底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末,这位顾老板放着的侯府千金不做,跑来经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一般。”
“什传闻?”王氏记得自己那会曾问了这一句。
“说那位长兴侯夫人重次女轻长女,母女俩感情并不深厚。”
“混账!”
王氏简直气得不行,“谁传得混账话?”
那掌柜怕得抖了抖身子,心中奇怪她为何这般愤怒,却还是说道:“这可不是老朽说的,外头的人在这传呢,不然她怎会放任自己的次女来长女这边住?那世子夫人前和那位世子爷也算恩爱,偏偏这次女来了就这般,还有人说那位世子前就和这位次女有所往来,说那位侯夫人不知情,怎可能?”
“做娘的偏心成这样,也是少见。”
那话还在王氏耳边徘徊,她出来前怒气冲冲砸坏了一盒子首饰,可此时,她看着不远处的锦绣堂却脸『色』苍,心中不安,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难不成她这次对她这冷淡是因为她让情儿来伯府住害得她和萧业变成这样?
她以为她是故意的?
可情儿那个时候不吃饭也不睡觉,大夫说她那样去『性』命难保,她也是怕情儿出事不得不托付给萧业。
可她绝对没有替情儿破坏他们夫妻情分!
她怎可能这做……
虽然因为小时候的事,她对兰因心有芥蒂,又加上这她们母女情分淡薄,兰因『性』子又生得冷淡,不像情儿会说话会哄她,她对她自然没像对情儿这般亲近,可说到底,她也是她的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来的女儿。
她怎可能那样做?
王氏情复杂。
苏妈妈刚赔完钱急匆匆出来,看到王氏站在门口『色』怔怔,松了口气后在一旁劝道:“既然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大小姐?”
王氏抿唇,若搁在前,她必定是不会纡尊降贵去见兰因的,可别人口中听了这话,她一时也觉得对兰因有亏欠,正想应允,却听雪芽在身后犹豫着说道:“奴婢其实刚刚瞧见大小姐了。”
王氏循看去,皱眉,“你既然看见,为何不说?”
苏妈妈心中隐隐觉得有不,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雪芽说道:“刚刚大小姐送客人出来,看了我们一眼就收回目光了,奴婢,奴婢以为大小姐还在生气就不敢说。”
“雪芽!”
顾情原本小脸雪还在为那掌柜的话失,没想她会这说,忙皱眉轻斥一句。
可王氏却已然变了脸。
若说她先前对兰因觉得亏欠,那如今,心中却是恼怒更多。
就算是她做错了,可她终究是她的母亲,她是想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吗?!这股子愤怒让她再看向锦绣堂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怒气,她什没说,只是沉着脸踩着沉重的步子朝锦绣堂走去。
“夫人!”
她是家中的管事妈妈,更是王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这一眼足以让雪芽脸『色』煞。
顾情自然也瞧见了,明知苏妈妈不是针对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往后倒退一步,等她走远,捂着起伏的心口惊疑不定,余光瞥见雪芽在身边了脸,她沉,一次对她蹙眉苛责,“你今日实在是过分了。”
雪芽委屈,“奴婢也是为了您啊,您没瞧见夫人对大小姐心怀歉意?先前她还给大小姐买簪子,这样去,日后侯府哪还有您的容身地?而且凭什她受尽话还活得风生水起,您却处处受尽委屈,您没听到那掌柜是怎说您的吗?”
她气死了。
她就是不想让顾兰因得宠,她怕夫人心中有了大小姐后便忽略了子。
顾情抿唇,袖手指也捏得紧,她心里的确有不舒服,没有人会面对那责骂还无所谓,可她也得承认,“来汴京这事原本就是我做得不对,她跟阿业变成这样,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何况她毕竟是我的长姐,便是母亲疼她也无可厚非,你……”还想说话却见她低头抹着眼泪,心里无奈,又想起这她和雪芽相依为命,到底还是作罢,她轻轻叹了一,“罢了,只此一回,若还有回,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她看向已经快走到锦绣堂的母亲。
她心中实在不想过去,她不想见到兰因,不仅仅是因为萧业的缘故,她私心对她这位长姐还是有害怕和抵触的……前没觉得,可自那日在伯府接触到兰因淡漠的眼,她便不敢与她往来。
只一想到她那双冷淡的双眼,她就害怕。
记忆中那两个爱笑爱玩闹的身影几乎已经模糊不清了,偶尔做梦的时候能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音,她能感觉出那是兰因,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身影是她,但想仔细去看却瞧不清,早苏妈妈常与她说她和兰因小时候感情,说她打小最喜欢的就是兰因,每日醒来一件事就是找兰因,兰因去哪,她就跟到哪。
可她已经不记得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