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开口,民警无奈,只能后提一步。
“老太太,你三番五次这样,已经严重干扰到消防工作了,你还是起来吧。”另一名民警苦口婆心地劝。
老太太睁大通红的双眼,眼底布着一层淡淡的乌青色,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她将纸板护在胸前,疯狂摇头:“今天我一定要见沈鹤舟!见不到谁也别想赶我走!”
无意中听从老人嘴里听到沈鹤舟的名字,秦栀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视线穿过错落的人群,向众人围着的老人看过去。
可惜被人挡着,她无法看清纸板上写了些什么。
眼前的状况似乎僵持了很久,见老人固执地堵在这,民警怎么劝都没用,只好采取强制措施。
趁老人不注意,一旁的民警迅速抽走她手里那块硬纸板,招呼另外两名警察上前,老人家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一边试图抢回来,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你们把东西还给我!今天见不到沈鹤舟,我死也不回去!”
“他害死了我孙子!我要让他偿命!”老人扯着嗓子大喊沈鹤舟的名字,浑身都在抖,民警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又强硬地将老人从地上拖起来。
挣扎间,纸板掉落在地上,秦栀目光微怔,终于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那个熟悉的名字,被人用红笔写出来,还跟着“shā • rén偿命”“工作失职”“血债血偿”的字眼,让人触目惊心。
纸板上写满了对沈鹤舟的控诉,还有各种恶毒的诅咒。
秦栀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还有老人的歇斯底里,一股凉意从心底渗出,盖过冬日暖阳,指尖都凉透。
一旁的民警还在劝老人不要情绪激动,换来的却是老人的疯狂撕扯:“你们这是合伙欺负人!我孙子才16岁,就这么被他害死了”
老人提到死去的孙子,眼眶通红,溢满了泪水。
消防站的值班队员无奈地劝:“老太太,我们沈队出任务了,您要找他可以改天再来。”
“休想骗我!沈鹤舟就是故意躲着我,不见我!”
“他害死我孙子,他心虚!”
老太太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又哭又闹,沈鹤舟在她眼里,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如果语言是利器,那么眼前的老人似乎拿了把最好的武器对准沈鹤舟。
秦栀并不了解事情经过,但她坚信,沈鹤舟并非老人描述的那样,害死了她的孙子。
她看到混乱中被人踩在脚下的纸板,那上面有沈鹤舟三个字,却无意中被人踩上了脚印,秦栀唇角收紧,心脏像是绑了根细线,被轻轻拉扯。
她没有犹豫,穿过人群,俯身去捡。
下一秒,耳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人群一阵骚/乱,秦栀急忙起身,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消防救援车辆,此时已经开过来,却被中队门口的人挡住,停在半道。
秦栀愣神的片刻,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看到她捡起的纸板,双眼猩红,不由分说地冲了过来。
消防车里,刘汉成看到门口的俞老太太,眉心紧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老太太有完没完啊,怎么又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沈队,男人耷拉着眼皮,眼窝深深,窗外的阳光映照着他流畅利落的轮廓,那张冷峻的脸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紧跟着,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原本倦怠的眉眼忽然凌厉,一片冷然。
后座的赵柏陶探出脑袋,还以为队长是被俞老太太气道,急忙道:“老大,你千万别下——”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已经推开车门,长腿迈开,直接跳了下去。
此时的秦栀正要擦掉纸板上名字上的灰尘,忽然正前方出现一道黑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冲到她面前,朝她胸口猛地一推,秦栀毫无防备,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
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身后忽然多出一股力量,接住她的身体,牢牢环住她的腰。
失重感突然消失,秦栀直直撞向身后的人,坚硬的胸膛像是一堵墙,她反应慢半拍地抬眸,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漆黑沉寂的眼。
沈鹤舟穿着脏兮兮的救援服,白皙冷峻的面庞布着几道灰尘,看起来风尘仆仆,此时瘦削的薄唇紧抿成一道僵直的线,周身沉寂。
两人距离很近,秦栀甚至能闻到,他刚结束任务身上残留着淡淡的烟火的气息,
对上秦栀错愕的目光,沈鹤舟呼吸微顿,不露痕迹地收回放在女孩腰上的手,用手臂将人推到自己身后。
终于看到沈鹤舟,老太太眼睛瞪大,再一次冲上来,旁边的几名警察拦都拦不住。
沈鹤舟不避不躲,颀长挺拔的身影将背后的女孩挡得严严实实。
他懒懒地耷拉下眼皮,双眸凝了些冷意,垂眸看向眼前撒泼的老太太,棱瘠的喉结缓慢滑动,轻抬了抬下巴:“你再推她一下试试。”